在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人会不自觉地进入到心流状态。kakawx
在心流状态中,人的各个感官会被无意识的降低敏感程度,对外界的反应会有些许迟缓,甚至完全不会作出反应。
此刻被人包围,腹背受敌的白泉就是身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中。
李凯或许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随手抓的旅伴会是这种……变态。
淡得几乎透明的烟气顺着心脏的泵血游走在他的血管中,渗透到他的肌肉里、筋骨里。源于眼球这个发电机的电流不断分流,分成一条条细枝末节,穿梭在白泉的神经元之间。
每时每刻都焕然一新的感觉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刺激。
被木板狠砸的脊椎不再发出剧痛的哀嚎,被削尖的水管穿透的侧腰也开始长出新肉,把它卡死在身体里无法被轻易抽出,甚至被极度的紧张刺|激得火热的肺脏都不再胀痛。
在这种病态的心流模式中,白泉忘记了自己离奇的重生,忘记了张哲被他彻底踩在脚下时阴狠的眼神,忘记了天外那根险些抹杀自己的巨大手指,忘记了手指主人足以贯穿灵魂的冰冷目光,忘记了自己现学现卖的那些搏杀技巧,更忘记了自己来是偷袭的,不是群殴的。
能停留在脑海中超过半秒的内容,只有五感传来的讯息,以及身体潜意识判断出最佳攻击的对象及其部位。
只有战斗,才能宣泄出自己身上被烟气刺|激出的近乎无穷尽的力量。
一点钟净薄的胸口、七点钟偏下的脾脏、正后方的胯下、十一点钟偷瞄自己的眼眶。
刀刃穿刺、左手拳击、倒钩撩阴、双指直戳。
被李凯用各类技巧打得几近背气的体验此时被白泉复刻出来加以运用,甚至到最后,他索性把军刀倒提在手,仅用一双拳头对抗从各个方向打过来的攻击。手上极具威慑力的利刃反倒被他视作累赘。
以伤换伤,以伤换命,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在右眼挥发出的诡异烟气的支撑之下打得愈来愈勇。
战局打得火热,一如不远处的篝火,灼灼逼人。
待到从深度的心流状态中清醒过来,白泉身边已经没有第二个活人了。
临近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被血液染红的潮湿,一股股血流顺着混凝土的沟壑淌到地上的柴堆,就连一团篝火也被几具掀翻了的尸体压在身下,唯有实木桌板烧成的木炭不屈地射出微弱的光,显示自己的高贵。
“卧|槽,这小子这么猛的吗?!”
李凯并没有自始自终都在盯着战局。从开始他支援的心思就不强。
如果白泉面对那种绝境却不会自救,那只能如在酒店说的那样:不过如此的废物一头罢了。
最原始的计划是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象征性射几箭,表示自己尽力掩护了之后转身就走,再也不看一眼。剩下是死是活,就看他福报有多大了。
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吃了一口饼干,喝几口水润润嗓子的功夫,等到再抬头,他一个人就把对面全灭了?
这给他的打击不亚于捂着饿了快两天的肚子走进白泉的房间,看见一面墙的食物和水。那种被降维打击击穿防线的感觉,在此时完美复刻出来。
掂量掂量自己尚未交出去的搏杀技巧和白泉目前展露出的身手,李凯手指摩挲着反曲弓:“没事没事,他不会挖陷阱和射箭,暂时还压的住。”
在李凯在街这边收拾东西,准备去对面楼下接应的同时,一场变故悄然发生在白泉身上。
将他从心流状态中强行拖拽出的他不是内心缺少敌人的空虚和肉身无所适从的彷徨,也不是插在腰间的隐隐作痛的破伤风水管,更不是来自右眼使用过度,延展到颅内的剧痛。
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
将军刀钉在一块没有完全烧毁的木板上,感受阵阵冰冷,白泉慢慢拉开裤腰。
记载着未名文字和法阵的笔记本,
它皱皱巴巴的,无数书页团成一团,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每次有规律的收缩都会对准自己发送出一阵冰寒。
也正是这冰寒的刺痛把白泉沉浸在战斗中的意识强行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