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论看起来如此荒谬的难以置信,可是森鸥外的心里此时却升不起哪怕丝毫的希望。
他会被杀掉,毫无反手之力地被一个少年杀掉。
门扉推动间的涌起的气浪让甜品店门口风铃微微打着旋儿,飘摇荡落。
“叮铃铃”
飘忽清脆的风铃声像是从世界遥远的彼端传过来,顺着听觉神经传入森鸥外的大脑唤醒了他仿佛冻僵了的意识。
“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先生——!!你没事吧,先生?”
周遭的声音像是潮水一样重新涌入了森鸥外的耳中,他的视网膜上只留下了‘五条悟’离开时转瞬不见的背影。
“这可真是,”森鸥外能够听见自己的失速的心跳声,加压的血液一股脑地涌动着,与宛如擂鼓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分外响亮:“现在的年轻人”
森鸥外低垂眼帘遮掩住了暗红色眼瞳里浓重的色彩,他低头凝视着自己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亢奋抑制不住轻颤的指尖:“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离开了甜品店,‘五条悟’走出了好几条街,远离了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所在的街区。
——不管今天他有没有被幸运眷顾,他都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个世界‘主角’了。
夜风习习,‘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拐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不知名小巷。横滨这所城市有华丽的高楼大厦,洁净的绿化公路,也有破败的连路灯都没有的崎岖小巷。
流着污水的下水道和闪耀在高楼顶端的霓虹灯两不相干地共存着,破败黑暗于这个城市就像是像是华美桌布反面发了霉的霉斑。
踩在凹陷泥洼里,‘五条悟’没有沾染上半点泥渍。他摸出来身上随身携带的硬币,心里默念着反面,‘五条悟’随即弹指将手里的硬币高高地抛起又单手抬起,张开五指将之攥住。
‘五条悟’摊开手掌,一枚一百日元的银色硬币正反面朝上地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它在朦胧的月色下隐约折射出微闪的亮光。
“搞什么,”‘五条悟’微蹙着眉转了下硬币又重新把它收好,他想不明白如果自己的‘能力’没有出错的话,他又为什么不幸地遇到森鸥外:“这种程度,也能被称为幸运吗?”
‘五条悟’从甜品店离开的时候,只随手拿上了一个舒芙蕾。
他闷闷不乐地咬了一口,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着。
“咔嗒。”一声清脆却又细微的碎裂声,隐约地从远处的巷子深处当中传了出来。
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和什么液体‘咕噜咕噜’流出来的声音微弱地随之响起,断续而诡异。
狭窄肮脏的破败小巷里地面碎裂的地砖与泥坑凹凸不平,没有任何光亮,暗沉得看不清任何景象,包括脚下的地面。
然而戴着墨镜的‘五条悟’却如履平地穿梭在黑暗的小巷子里,毫无阻碍地走到了声音的源头。
这是巷子的拐角,在这里能够隐约地窥见巷子一转后另一端商业街的繁华与热闹。
可是几步之遥的转角却黑沉晦暗的宛如另外一个割裂的世界。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怪物。
不需要光亮,甚至都不需要接近,‘五条悟’就能把远处倾倒的垃圾箱处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发臭的垃圾堆里,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怪物正趴在什么东西上贪婪的进食着,它的脊背畸形的隆起,‘脸上’密布着浓密的毛发和细小的血瘤,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它咀嚼间露出的密密麻麻的尖牙。
它的食物是一个女人,一个身体还存在生活反应,双眼绝望地睁大,身体反常地蜷缩着卧倒的女人。
女人的后背被撕咬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从伤口上来看,她还活着的时候就遭受了怪物的袭击。
可是她却没有选择回身反抗,或是逃跑,而是像蚌张开蚌壳一样,露出柔软内里,躬起身体任由怪物啃食。
‘五条悟’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看见’了一个孩子,一个还在襁褓当中酣睡,被女人死死捂住地捂住了嘴巴的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