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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道:“便不是度化,也差不离了。想我老刘原是个庄户老婆子,土都埋到胸口了,自从认识了县主,这一年来的生活,那可是以前七十多年都不敢想的!
您说说,去年七月,我找到您家府上的时候,是个什么嘴脸?
不过一年零一个月,超品的夫人客客气气喊我“老姐姐”,宫里的太妃们邀我去喝茶,一年前,哪成想会到这一步?
如今我是越活越年轻,只盼着能再活个十年八年,把以前日日守着庄稼、看天吃饭的苦闷都抵消了去!”
“姥姥,您就好好保养着吧,”王紫凝乐了,“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别说十年八年,就是二十年也活得!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坐着大船到海外去,见见那些红鼻子绿眼睛的外国人,听听他们叽里咕噜说些鸟语,岂不有趣?”
刘姥姥开怀大笑:“要是能有县主说的那般造化,就太好了!这人啊,活着总得有点儿奔头,我为了坐船出海,我也得多活几年!”
妙玉听得二人的对话,颇觉不可思议。
这老太太原是普通庄户人,竟敢游走于权贵眷属之间,甚至出入宫闱?难得的是,人家说起来满脸喜气,竟没一丁点儿的自惭形秽、担惊受怕之感!
一个农家老太太都能如此,她读了这么多年的诗书,岂能比不过?
当即向二人拱手道:“县主、老夫人赐教,妙玉明白了!”
说着,竟扯掉了自己头上的佛帽,一头青丝洒落下来。
她坚决地说:“我明日便去修国公府找师叔说明原因,舍戒还俗!”
因声音太大,不仅正在笑闹的姑娘们停了下来,就连屏风那边把酒言欢的男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桦哥儿是最激动的一个,却不敢跑过来,也顾不得爷爷和老师在场,只冲着这边喊道:“表姐,你终于同意了?”
他不缺真正的兄弟姐妹,仅宫里住着的便有三个兄弟。
只不过那几位一个个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的架势,让他生不出半点手足之情。至于其他堂兄弟姐妹……想想他父皇与叔伯们的关系,大概也能猜到。
除了忠顺王府的小郡主,也只有妙玉能让他体会到真正血浓于水的手足亲情。在他心目中,妙玉已经是他的亲姐姐。
所以,桦哥儿曾劝过好几次,希望她能够还俗,不必青灯古佛枯守一生,但妙玉都拒绝了。
谁能想到这中秋之夜,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果听妙玉笑道:“正是!桦表弟可以放心了。不过,你且先听林大人的,好好学习,不必为我挂怀,我少不得再麻烦康宁县主,给我个容身之地了。”
王紫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说好说。如今女医学堂正在筹开分校,不如就交给你坐镇吧?”
妙玉:“……”
敢情县主是早就给她挖好了坑,只等着她往里跳呢!
她果断地跳了进去:“多谢县主信任。明日还俗之后,我就去女医学堂住着,一边教书一边学习,希望能不辱使命!”
翌日,妙玉果真去了修国公府,堪堪堵住了正要上车回家庙去的静尘。
听到她要还俗,静尘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如此甚好,师姐在天有灵,也当为你高兴。”
妙玉去了女医学堂后,静尘的两个小侄子侯飞和侯驰被亲爹打包送进了县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