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贾宝玉却始终没有来找王紫凝求教,或许在他眼里,薛姨妈这样的,就是所谓的“死鱼眼珠子”吧。
倒是林黛玉来了几趟,也问过宝玉的前程。
王紫凝却没说太多——对于那些不主动求助心理咨询的人,咨询师就是想帮他,也无能为力。
“亲女儿”薛宝钗更是令她头疼——不仅不跟她亲近,越发每日去王夫人那儿晨昏定省,难道自己跟她说了那么多,她还巴巴儿要去给那个毒妇当儿媳妇吗?
聪明人要是叛逆了,比薛蟠那样的傻子更难对付。
王紫凝已经开始琢磨着,为了自己的晚年幸福,要不要干脆给宝钗催个眠,好好掰一掰她的三观!
直到冬至这天,薛宝钗终于又依偎到王紫凝的身边,想要好好跟她说说这些日子的见闻。
“妈,我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该不该说。”
但凡这样说的,肯定是想说。
王紫凝鼓励道:“当然该说,你跟妈还要隐瞒什么?”
“妈,我觉得姨母她……按说我是晚辈,不该说长辈的不是,但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姨母,发现了她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哦?孺子可教啊。王紫凝来了兴趣,亲手给宝钗倒了杯热茶。
宝钗接过来谢了,抿了一口,道:“姨母日日念佛,于权势钱财上却似乎看得很重,一旦发火,更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让我觉得……”
“不寒而栗?”
“对!就是这个意思。”宝钗得到了母亲的肯定,干脆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多日的困惑说了出来:
“还有好多事情不对。论理,大老爷袭着爵,为何是姨母姨父住在荣禧堂?若说是大太太是续弦、身份低,可凤姐姐的身份是够的,为何她不能直接主事,还要日日向姨母请命?
琏二爷,宝二爷,为何都是二爷?到了环儿,却又是环三爷?那日我不过提了一句,金钏脸色登时就变了,拼命捂的嘴,生怕被姨母听到。
但凡哪里短了钱,姨母便让凤姐姐想办法挪用,还暗示她出放印子钱可以生息,姨母自己嫁妆丰厚,却一点儿不沾;
宝玉不爱读书,如今纵然上了学,据兰儿所说也是心不在焉,可从老太太到二太太,都相信宝玉以后必有大造化,这造化从何而来?莫非是爵位?可爵位不该是琏二爷的吗?
还有,珠大嫂子和兰儿竟住在那样的地方,伺候的统共没几个人,可论理,兰儿的身份何等尊贵?就是宝玉也多有不及!”
宝钗一边说,王紫凝一边点头。
待她全部说完,才露出老母亲的欣慰笑容:“我的儿,你总算开窍了。那我问你,如今你还想成为一个你姨母那样的人吗?”
宝钗羞得红了脸:“妈,您又取笑我!”
她这才明白,那日她说出想要过姨母那种生活时,母亲为何一副看傻子的神色。
王紫凝却希望她想得更深一些:“你觉得你姨母待你怎样?她是真心要促成你和宝玉的姻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