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神间,老大夫已经夹好了木板,开始缠绕白布了。动作虽然很轻,忍了很久的明哲却是止不住的吸了一口冷气。连鼻翼都忍不住的颤动了一下。
老大夫停下手里的动作询问:“力气重了?”
“继续。”明哲缓过劲来,吐出两个字,声音没有波澜。仿佛刚才那疼得倒吸冷气的人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么轻巧。
这次,直到老大夫包扎完毕,都没有再听见一丁点声音。等包扎好,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老大夫才去坐堂了。
钱来收拾东西,眉头皱成一团,“少爷,这事?”
明哲没有回答,却问:“刚才吩咐你的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
钱来点头,“少爷放心,因为先前准备充足,现在只需要吩咐两声,老夫人和少奶奶那边的人就会更加小心谨慎,不会出现差错的。”
明哲听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要不是那边的准备充分,安全防范到位,那些人也不会选择在半路上就动手了。不过这样也好,倒是可以让娘和招弟可以少担心一些。
现在情况看来,苏二爷是真的打算争一个鱼死网破了。
“钱来,去门外候着。”
钱来有些犯迷糊,去门外候着?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先查清楚是谁背后下的黑手吗?虽说不用查就知道,但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岂不是吃了大亏,“少爷…”
“等会儿要是有人过来,就说我身体不佳,先睡了。记得,招待好客人。”明哲吩咐完这么一句,竟真的躺了下来,盖了被子闭上眼睛睡觉了。
钱来是彻底不解了。但迷迷糊糊的他还是听了少爷的话,出了房间带上门就去正厅候着了。一路上,他就就只想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依着少爷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被人打碎牙齿还往肚里咽的情况。
少爷肯定是想好了回击的办法!
他这样想着,心中豁然开朗了不少。才到前厅没多久,果不出所料,陆陆续续的,就来了许多人。该来的,不该来的,好意的心怀不轨的,可谓是百种人百种心思。
钱来这么一通招呼下来,可算是累坏了。等得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回到愚园时,才看见少爷早就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他了。满脸笑意的少爷,一点都不像是才伤了脚的那人,反而是他自个儿,却颇有些受了重伤的意味。
“坐下吧。”钱来前脚刚进门,明哲就出声让他坐下了,可没把他给吓着。听说少奶奶是个仁慈的,向来不拘束于这些礼节,但少爷可重来没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钱来依言坐了下来。
明哲出声询问道:“今日,可都来了一些什么人?”
钱来把客人的名字都给念了一遍。他说话时,仔细端详着少爷脸上的神情,希望能够从中看出一点什么,可惜道行尚浅,看不出所以然来。
明哲一张笑脸,从头到尾都不曾改变过。听完名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生病的具体情况暂时不要透漏出去,先看看外面那些人会做些什么。”苏二爷那里,只要不让事情的发展脱离轨道就行。借着这个机会,反而可以看看身边人的立场坚定与否。
第三日。
明哲到底伤成怎样,对于镇上的人,都是一个哑谜,没有人知道其中的情况。不过,那日见着明哲满身血衣回来的人,都忍不住的猜想,明哲会不会…
谣言渐渐的掀起。有心人渐渐的发现,这两日,赶往苏宅的大夫是一个接着一个。面孔都没有重样的。就连那珍贵的药材也是送进去了不少。
这两日,探病的客人依旧不少,那可都是热情四溢的。而招待他们的,依旧是钱来,比之前两日,招待更为隆重。隐隐约约的,还能从他的话中听出来,以后的仁和堂还得多多靠大家的帮衬。
一句话,百种人听,自是听出百种意思来。
有人听见这话,就忍不住的猜想,这仁和堂的少东家该不会是得了重病…
外面的风风雨雨,明哲也都一清二楚。他想着,太阳乡离镇上总归不远,消息来往快,他“重病”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回去,是怎么也瞒不住的,索性就写了一份信,大概交代了一下,也免得娘和招弟打别人那里听了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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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总觉得村民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明明说话说得好好地,一遇见她,就远远的躲开了。她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又吱唔半天不说实话,可是把她给急死了。
她想着,这段时间也没做什么坏事,也不至于村民这样看着她。而且,村民看她的眼光,分明就是同情的。她就弄不明白了,她现在这情况,明明就是喜事要临门了,怎么可能让人同情的。
这事,可是令她郁闷了一整天。
“娘,我想去二姐那边一趟。”来弟着急的从作坊那边赶回来,喘着粗气,面色有些灰白,看上去明显是受惊了。
刘氏见着她这般模样,哪里肯放人,忙是一把拉住她,道:“可是作坊那边出现了什么事情,这么急急躁躁的。”
来弟一愣,笑着道:“娘又不是不知晓我的性子,哪里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是想着要嫁人了,过去与二姐说说话罢了。”话才完,就挣开刘氏的手,去马圈里牵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