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富海学艺不精,没两个就给打得节节败退,对方一个刀柄便敲昏了他的头。那黑衣人回头一望,弄蝶正拿着木棍冲上来拚命。
“该死的你!别以为有刀子就能打赢我裴弄蝶!你若敢伤我半分,裴穆清可不会放过你!”就盼能藉此吓退黑衣人。
但她失望了。那黑衣人一刀挥来,她的木棍立时断成两截,就连想逃也逃不了。此时听见园外人声鼎沸,才要张口求救,背后一阵剧痛传来,让她惊叫出声。模糊之中,瞧见这黑衣人拿着沾血的匕首又要朝她胸前刺来,她想阻止欲阻止不了,眼看着就要死于他的刀下了,但她可不甘愿——才跟裴穆清相处没几日便又要天人永隔了,说什么她也是不愿意的!凭着一丝残念,她用双手去紧握着刀刃,就是不让它砍下来。那黑衣人开始慌张起来,看着那园外即将冲进来的人们,一个用力,硬是将刀锋自她血淋淋的双掌中抽出来……
这下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一个昏厥,她就此人事不知,再也无法顾及自个儿是上了天,还是下地狱?若是能再见上裴穆清一面,那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好热!
这是弄蝶的第一个意识。在她模模糊糊的意识中,感到自己四周有大片闪烁着七彩颜色的红雾,有红,有绿,也有黑,拚命地在她眼前闪着。她想要伸手抓住那些色彩,手臂却出奇的沉重,重到那掌心发疼发烫,实在耐不住,嘴巴拚命地嚅动着想要求救,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种痛苦像是有人拿了块大石硬压在胸口上,尤其灼热滚烫的背部像要燃烧起来似的,疼得她想求救,疼得她想呐喊,可是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使力想睁开眼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怎会如此难受?偏偏那眼皮像是黏住了似的打不开,眼前尽是七彩的颜色在飘浮着,那火烧似的热也慢慢从背部蔓延开来,连她的头、脸、身子都像是在火刻城,受尽那火烧之苦。
谁来救救她?谁会来救她?相处十余年的爹爹早头也不回地走了,如今可没人怜她、爱她!她什么亲人都没了,从今以后就要孤零零的一个人独自活着,没人挂念她,没人疼惜她——她是要死了吗?凡是人将死前都会这般痛苦吗?口不能言,眼不能睁,就连全身也疼得难受得紧……可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她想见裴穆清,很想很想!一想到裴穆清,她就忍不住流下了泪——模糊中,似乎又听见了怒吼声,而且响亮得很,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好像就在她的耳边。偏偏她就是睁不开眼睛,没多久又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度有意识时,灼痛的背似乎已经好多了,整个身子也不再如火烤般的难受。而她也感到脸上有种冰冰凉凉感觉,像是有人在抚弄着她的脸蛋似的,继而一声痛苦的叹息传进了她耳边,就不知那人是谁。
这几日,她忽睡忽醒的,总感到有人一直陪在她身边,而且还是同一个人。是谁待她这般好?竟定时拿些不知什么东西朝她背部、掌心轻轻柔柔地抹着。这一抹,背部与掌心的灼热疼痛也就没有那般难受了,且有一点凉凉的,让她更加容易入睡,而这好心人仿佛知道她什么时候渴极,什么时候难受,总会即时拿来冰凉的东西轻沾她唇角,让她舒服些。她简直感激死这好心人了!巴不得立刻就睁开眼看看他是谁,并朝他跪地叩拜。须知打从幼时起,她就不曾受过这般怜惜的对待,就算是她老爹也会在她不舒服时将她踢出破庙,叫她去乞食,因而更加凸显这人待她实在是好!但她也想念裴穆清想念得紧,倘若有他在……倘若有他在,不知有多好——昏沉中,她又怀着这念头沉沉睡去,而那好心人还在轻抚着她的脸蛋呢!
这日,不知是啥玩艺惊醒了她。总之,那本来难受得要死的身子竟感到舒服起来。她用力地睁开眼,小打了一个哈欠,靠在暖暖的枕上,竟也有一丝不舍——不过,那可是在看清楚一切情况之前的想法。
她眨了眨眼,注意到这个枕头还真是奇怪——她整个人都趴在这结实的“枕头”上,而这“枕头”则是坐在床沿,上面还穿了件蓝色的布衫……
蓝色的布衫?
她猛地抬头,却无巧不巧地撞上了个东西。但她并不觉得疼,实在是因为有更大的惊讶让她来不及感到这股疼意。
“怎么你也在这儿?”她脱口而出,有气没力的。
这暖枕不是裴穆清还会有谁?
裴穆清揉着被她撞疼的下巴,蹙起眉道:“难不成还会有别人在这儿?瞧你说话没气没力的,怎么力量倒挺大的?”
她的脸红了红,这才发觉原来自个儿还一直趴在裴穆清身上,本想离开他的怀抱,却不料扯疼了背上的伤口,不禁叫了出来。
裴穆清轻轻将她按了回去。
“丫头,你伤势未愈,若是胡扯乱动,扯裂了伤口,届时再昏睡个七天久久,我可不负责!”那口气虽不是挺好,却似松了一口气般。
弄蝶睁圆了眼,骨碌碌的瞧着她。
“我受伤了?”
他眼神一沉,道:“岂止是受伤!若不是有人及时救了你,只怕此刻你早见了阎王。”那口气虽十分平淡,但眉宇之间却有一股杀戮之气。
弄蝶吓白了脸色,又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想那黑衣人莫名其妙的出手伤她,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不是她自夸,打从住进裴家牧场起,她因早有所体认自个儿可能得长久留在裴家牧场,因而对于裴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关系都认真的打点了一番。正所谓人际关系打点妥当,要做什么方便极了。
但如今她倒困惑得紧,既然她关系打得好,又无招惹什么恩怨,怎会有人欲加害于她了?
裴穆清抚了抚她的脸蛋,道:“丫头,你怕了?”
“怕?”她干笑二声。“我才不怕呢!想我做人还做得挺成功的,哪像你?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若是一个不开心动怒起来,将人吓得屁滚尿流也不是没有过。
由此可知你做人有多差劲了!八成那黑衣人是冲着你来的,只是一时不察伤错了人。“她为这解释而沾沾自喜,瞧她脑筋动得多快!一会儿工夫便将受伤的原因归罪于裴穆清,好似经她这一分析,将来那黑衣人若是再来就不会搞错对象了。
“那黑衣人捉到了吗?”她接着问,就盼已经捉到了,如果是,非但自个儿可以免受恐惧,就连裴穆清也可不受此灾——那是说如果那黑衣人当真是他的敌人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她何苦这般为他担心害怕?
裴穆清摇了摇头,沉声道:“让他给逃了,不过,他逃得了这回,可逃不了下回!”这话儿像在立誓。
只因他想起出事那日在矿场突感心神不宁,似有预感将有祸事要发生,却又猜不出个底来,于是将事情交代工头后便趁夜赶回裴家牧场,谁知——一回到牧场,便瞧见下人们端着热水盆,白布条穿梭在裴园中。他心底一沉,连忙拦住了一个家仆细问原由,方知夜里来了个蒙面黑衣人伤了弄蝶,若不是裴格正及时闯进裴园,只怕此时在他面前的已不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弄蝶,而是——而是一具不能言、不能动的尸体。每一思及此,裴穆清的脸色便是一沉。
犹记当时瞧见弄蝶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