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如此,云中秀越觉得不妥。
她一直以为陆谦是早就知晓的,那日她回去时,只是在院子里遇见那些郎中,他们这才将柳曼如小产的消息告诉她。那陆谦应该早就知道了,可如今这柳曼如却这样来拜托她。。。。。。
这,许是什么阴谋。
云中秀这样想着。其实她与柳曼如都不知道的是,这话原本就是陆谦主动说与那郎中听的。他想借由着这件事陷害云中秀,先让她身败名裂,待这消息传到太子的耳朵里,谁还会理会这样一个狠心的妇人?只要没有太子的庇佑,那这妇人的生死不就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他能想到这妇人如今唯一的靠山就是太子,所以他是那样打算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现实。
因为那日来来往往的郎中甚多,所以当陆谦将这消息告诉那山羊胡郎中时,他并没有怀疑,只是简单地诊了一下脉。但是第二次他细细诊断之时,却的的确确是诊出来了。他以为那个男主人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再将这把盐洒在他的伤口上。当那郎中与云中秀去堂屋说话时,才将诊出来的结果告诉了她。。。。。。
阴差阳错,一句戏言,一句想陷害他人的戏言竟成了真。
而陆谦对柳曼如说的话并不是安慰,他也从未真的去想过,这一辈子永永远远都无法再拥有和如妹的孩子了。
当然陆谦并不知晓这件事,是柳曼如的猜测。不过就算是猜测,她仍然有九成九的把握。
什么也不凭,只凭着她对陆谦的了解。
她自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她还要了解那个男人的人,所以她害怕了,所以她就算放下最后一点尊严也要来求这个妇人。
最初她说那句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是想试探这妇人,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知道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此刻也算是知晓了。可是还能说什么,她早就知道自己怀孕那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儿,所以那晚她才会下药。可天意弄人,谁又能想到呢。。。。。。
哭到肝肠寸断。初时醒来知道小产的原因,她连死的心都有。可是不能,受了那么多的苦她都活下来了,何况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手
见那背对着自己的妇人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柳曼如来到她面前,再一次诅天愿誓地说道:“请姐姐原谅如儿无法告知您我为何会知晓,可是请姐姐相信,我并没有一丝一毫要坑害您的意思。如今如儿的小命都已经捏在了姐姐的手里了,倘若我有什么坏心,那您就千刀万剐了我只要姐姐答应,只要姐姐答应,如儿保证日后什么事儿都听您的,求求您了”
装可怜是柳曼如常用的伎俩,云中秀知道,可是此刻她这般模样并不像是装的。
其实他们之间的事儿她本就不想过多参与,就算答应了她又如何呢?
低叹一声,云中秀无可奈何地说道:“罢了,我答应你不会告诉夫君,但这件事知晓的并不止我一人,倘若是别人传出去的,你莫要来埋怨我。”
紧皱在一起的眉眼渐渐散开,柳曼如枯瘦的脸上,那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她的语气中有几分惊喜,“不会不会,只要姐姐答应如儿那我便放心了。如儿早就知道姐姐是菩萨心肠,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今日记下来,请再受我一拜。”
说着也不等对面的人再开口说些什么,她忙又跪了下去,深深地扣了一首。
垂眼看着她,云中秀心里是百般滋味,可是却没有一种是甜的。
这,难道就是胜利者的滋味吗?但又为何如此难受?
记忆里,匍匐在她脚下的这个女人,永远都是娇憨可爱的模样。她丰腴的双颊总是带着一抹少女般的红晕,何曾像此时这般枯瘦。
记忆里,匍匐在她脚下的这个女人,面对她时永远都是盛气凌人的,她的一言一行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要将你一寸寸凌迟,何曾像此刻这般卑微可怜?
够了,真的够了。
说到底,他们之间这一场孽缘都是她亲手造成的。别人都无法原谅,唯独她,唯独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自己,她许是会幸福的吧。。。。。。
“你起来吧,我不会说。”顿了顿,云中秀又补充道:“从今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来招惹我,这件事我便会替你保密一辈子。”
是的,只要她不来招惹她那便好,倘若她依旧自不量力、一意孤行,那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不能再被她的楚楚可怜蒙蔽了双眼,此刻她虽然是柔弱的,可是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她就像一条冬眠中的毒蛇,只等霜寒过去,随时随地会咬上她一口。她是可以替她保密,不过这个前提要建立在,她真的依她所言不再来挑衅她。
柳曼如一边起身,一边连声应道:“姐姐放心,自此后如儿会把您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的。”
点了点头,云中秀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柳曼如起身后也坐到了她的对面。
就这样两个素来并不亲近的人,东拉西扯地又说了一堆话。可是这柳曼如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要说她喜欢她,会拿她当亲姐姐对待那是打死云中秀也不会信的。她对她的恨也绝对不会比自己少上半分。按理说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就该赶快闪人了吗?怎么还会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和她“闲话家常”?
她,似乎还有什么事,而且似乎还是难言之隐。
那满面狼狈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这一次云中秀没有接话,只是直视着她有些闪躲的目光,冷声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笑容凝固在脸上,柳曼如轻咬着下唇,过了好久她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如儿想知道。。。。。。那日大夫与姐姐说了些什么,如儿想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