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分钟。”
她的声音很低,唇角隐隐有着笑意。常悠悠看的奇怪,也不敢多问,只是顺着她目光,朝何子衿的专用电梯看去。心里像是有一座大钟,嘀嗒嘀嗒的在走着。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从电梯里出来的四个人,常悠悠都是认识的。薛林与沈明清均与何子衿隔着一步的距离,云蕾则落后半步,微侧身恭敬的听着何子衿说话,手指不时的在Ipad上飞舞。
常悠悠腹诽,这个人是有这么忙么?怎么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工作很忙的样子。
徐思捷从容的迎了上去,何子衿这才看见面前的几个人,不易觉察的蹙眉。
“怎么不……”
徐思捷动听的声音打断他:“何先生,我知道您还有急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只需要您给我十五分钟。”
常悠悠竖起耳朵,心中的狐疑一圈一圈漾开来,何子衿不该是这种反应啊,怎么不什么?
何子衿闻言,看着徐思捷,很温和的笑了。
“我只能给你五分钟。”
不知为何,常悠悠竟从中听到了一丝抱歉的意味。心中认定了,这个何子衿定是见人家徐思捷是名记,这才爽快的答应接受采访。当初,自己要求采访他的时候,他可是恨不得将自己轰走。
这就是区别对待啊,这就是歧视啊。
原来,这个人表面上不可一世,其实只是个势利眼罢了。
“成交。”
徐思捷微笑,满意的应下,一直侯在旁边的摄影师也迅速就位。
“我知道,前段时间,何先生您为了得到了几块翡翠,花费了数百万人民币。此前,何先生并没有收藏翡翠的喜好和习惯,这是不是意味着,您将转移事业的重心?”
何子衿微微诧异,这件事他是让旁人出面,没想到竟让徐思捷知道了。
他淡淡道:“区区一点钱,身外之物,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常悠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觉得何子衿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虽淡,眼神却是出奇的温暖而醉人。
数百万人民币,那是多少人,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可是,到了何子衿口里,竟然只是“一点钱”、“身外之物”。
常悠悠既好奇又不解,究竟是该说何子衿挥金如土,还是该说他视钱财为粪土呢。
“玉石收藏家都知道,在玉石中称的上是硬玉的翡翠,以绿色最为稀有和珍贵,而绿色的翡翠,又以鲜艳的翠绿为最佳,以浓阳正匀为上品。而传说中,寓意福禄寿的红绿白三彩为绝世佳品。”
“据我所知,您所得到的那些翡翠,其中有一块色泽黯淡,质地平凡无奇,而您,却花大价钱买下来了。”
何子衿正听的饶有兴趣,见徐思捷停下来,抬了抬眸,浅浅的笑:“准确的说,现在的翡翠行业都有所下降,但是相对来说,设计仍然精致、华丽。而我买的那件翡翠,扣除较好的质地,它出自是香港有名的高档翡翠制造大师。单凭那不俗的手艺,就值得那个价钱。”
“再者,翡翠温玉有性纯粹、温柔、宽缓、温暖等意,润有泽、滋之意,君子养玉,事实上,我认为,贵在养德,这不是多少钱可以衡量的。”
何子衿说话向来是慢条斯理,语速不快也不慢,声音低沉,低沉的像是缓缓拉动一把大提琴。
玉以君子为贵!常悠悠是震惊的,却又觉得不意外。看着双目中异彩涟涟的何子衿,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有这样的谈吐和胸襟的才是他。是商人,是世家子弟,也是君子。
徐思捷并不在玉石收藏上过多纠缠,话锋一转:“何先生从商多年,应该知道,各行各业投资的处处撒网,并不能让企业资金利用最大化,对于很多企业而言,这不仅是一种变相的资金浪费,更是行商大忌。目前您的企业发展方向,正与传统商道相悖而驰,关于这点,请问您是如何看待的。”
“避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投资众多产业,只是力求将高风险行业的风险平均化,或者,将风险转移到低风险产业上去。”
何子衿说到这里,沉默了半晌,嘴角有股淡淡的笑意:“真正的巨额财富实际上都是来自赌博,有悖传统,不代表就不可行。”
五分钟的时间过的很快,徐思捷并不拖时间,时间一到,她便友好的伸出手,言简意赅的说:“谢谢。”
何子衿淡淡点头,悠长的目光这才轻轻扫过常悠悠,停顿了有那么一秒。常悠悠被他看的,莫名的起了一身的栗子。
何子衿微垂眸,看着常悠悠。她实在是娇小,小到他看她的时候,需要低头。她看他的时候,需要稍稍仰起脖子。
很细微的动作。
她微逆着光,眸中的惊讶,甚至带着点儿小女孩的崇拜,陡然的冲到他的眼里,他不自觉的眯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