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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日图案果然是比较有兴趣,但这种兴趣远比不上他对金陵美女的兴趣。孔老板很聪明,他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晚餐时,他对一个服务员产生了兴趣,于是故意装疯卖傻地问一些傻问题,引起服务员的一阵笑声,我赶忙解释:我这位朋友刚从台湾来。

那时候内地不比深圳,深圳的洗头妹可以天天按摩台湾人的头皮甚至更进一步,内地人还拿台湾人当稀罕物。听说孔祥儒是台湾老板,服务员的眼睛马上发亮,对他所提的一切幼稚可笑的问题都给予耐心地解答。比如孔祥儒问服务员叫什么,服务员回答叫陈颖,孔祥儒问是什么“颖”,服务员告诉他是邓颖超的颖,孔祥儒又问“邓颖超”是什么人?服务员忍不住又笑了,当时的大陆人谁不知道邓颖超?笑归笑,服务员还是极有耐心地为他慢慢解释。那一刻,孔祥儒仿佛变成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朋友,而我们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则成了幼儿园里尽职的小阿姨。突然,天真可爱的小朋友像是想起了什么,执意要对热情而极具耐心的服务员表示感谢,感谢的方式是赠送礼品。服务员不敢要,孔祥儒坚决要给,最后引来了经理。我怕闹误会,赶紧向经理解释:我这位台湾朋友对你们餐厅和这位服务员的服务相当满意,执意要送服务员一件小纪念品,服务员不敢要,说你们有规定,您看怎么办?经理听后大为感动,没想到他这间小餐厅居然深得台湾同胞如此厚爱,居然要给我们免单。

“免单是什么意思?”孔祥儒继续装疯卖傻,要装就要装到底。这次我没让小服务员再费心了,我抢在她前面对孔祥儒解释了。孔祥儒把那个蛤蟆脑袋摇晃了几下,连声说不行。最后,单肯定是照买了,不但单照买了,而且那份礼物也在经理的首肯之下由小服务员收下。经理一直将我们送至马路上,双方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但我不太高兴,因为我发现那份贵重的礼品竟然是我们在杭州春江楼免费索取的那些小纪念品。我有一种服务员被欺骗甚至被玷污的感觉,仿佛餐馆服务员是我的同胞,而孔老板是日本人一样。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当时这种感觉是怎么冒出来的。

孔老板很给面子,不仅按照我的要求与我家乡的市政府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的官员进行了会谈,而且还实地考察了几个当地的地方企业。那时候还没有给国营企业解困收购兼并这一说,双方只是谈合作谈投资的事。孔老板是比较诚实的,我亲耳听他对协作办主任说:“我并不是一个很大的老板,只是前年才争取到青年创业投资贷款办起了这家小公司。”但协作办主任对孔祥儒到底能不能投资似乎并不介意,只要他能按协作办的要求到他指定的企业去“考察”就好像心满意足了。实事求是地说,协作办主任还是比较务实的,他并没有要求我们象征性地搞一个“意向投资协议书”,如果他有这项要求,我也会尽力满足他的,如果那样,他当年的“政绩”肯定会更好些,但协作办主任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认为他还是个蛮正派的人,我为家乡有这样廉洁奉公的好官员而感到欣慰,也为主任的表现没有让我们大陆人丢脸而对他心存感激。大约感激是互相的,协作办主任对我好像也十分感激,觉得我为家乡人民做出了巨大贡献,这让我有点莫名其妙,以为他当官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会说客气话,其实不然,他是当真的。就在我们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协作办主任将我拉到一边,正儿八经地说:“你看,你对家乡这么关心,我们真的想好好感谢你,这样吧,你看你有什么事需要市里面出面帮忙的,尽管说,没问题。”我刚开始有一种无功受禄的感觉,但看他说的那么认真,如果不找他帮点忙倒像是反而不给他面子了,于是想了想,还真想出了事来。我说:“是这样,我现在跟单位算是请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如果方便,能不能帮我把人事关系挂到市里?”主任满口答应,说没问题,这事我正好可以管得着,我就帮你把关系挂在市政府驻深办事处,你们院虽说是与市里平级的,但只要我发函,他们肯定会给面子。

孔老板还专门上我家坐了坐,看望了我的老婆孩子。遗憾的是他空手而来。我按自己的做人标准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空手。尽管如此,我并没有很在意,想着毕竟是台湾来的,可能礼节与我们不同吧。那天我岳父恰好在我家,他们还聊了聊。岳父有个哥哥在台北,四九年过去的,当时是国民党空军,后来是公务员,想着条件应当可以,但从来没回来过,可能是他在台湾另成家了,不好面对这边的亲儿子。前二年从台北寄来1000美元,是寄到我岳父这里的,大约是相信我岳父是高级知识分子,是处长,会比较公正地分配这笔钱。尽管如此,为了不给自己的弟弟带来可能的麻烦,他还专门列了份长长的名单,指明谁谁谁多少多少,其中在清华大学当讲师的侄女只分到10美元。好在那位讲师当时不在国内,正在美利坚合众国作为期两年的交流讲学,否则分到这10美元不知怎么想。我岳父还不错,分到100,但岳父没要,全部给了他哥哥那一房的人,并且岳父好像还不高兴,说:台湾人一定还以为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所以,今天岳父对孔老板的空手造访也见怪不怪。岳父好像比那位协作办主任更有见识,对孔老板不卑不亢,给我长了脸。

不知是岳父的长脸的缘故还是主任的盛情原因,或者是我老婆孩子的客观存在让孔老板更放心,总之,出差回来后孔祥儒对我更信任。表现之一是他经常让我去罗湖提现金。要用钱了,他就拿出一张取款单,在上面签上他“孔祥儒”三个大字,交给我,并让公司那辆拉货用的双排座跟着我,去位于罗湖的海燕大厦二楼一家外资银行取现金。最多的一次是取15万港币,一千元一张的票子,150张,将裤子口袋塞得满满的。说实话,我完全可以将它拿走,那个双排座司机根本就没跟我上来,海燕大厦附近不允许停车,车停得老远,我拿了钱跑到广州了他可能都不知道,如果孔祥儒为此找到我家,我老婆完全可以反过来向他要人,这么大的中国,他到哪找我?报案也没任何证据,没法受理,但我不可能这么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除非我永远不想做君子了。我还是要做君子的,所以没有这么做。说实话,有时想着他对小姐们的那个猴相,又觉得真该把他的钱拿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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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跟老板也有“站错队”的问题

孔小姐告诉他哥哥,有十几万元对不上账。孔老板说:“到底多少?准确点,拿个清单出来,一笔一笔写清楚。”

总共是16万,恰好是笔整数,肯定被挪用了。

“董事长信箱”接到一封检举揭发信,说张国良已经在村尾租了厂房,并且买了设备,准备自己干了。揭发信没名没姓,不知真假。孔老板递给我,我说这有什么可考虑的?不就三分钟的路嘛,过去看看就行了。

村尾还真新建了两栋厂房,比我们现在用的厂房的漂亮多了。新厂房虽然还没完全建好,门口的场地和道路还没弄平,却已经有工厂开始往里搬迁了。我和孔老板把脸凑到窗户上一间一间看过去,果然发现东面的一个大开间了里安装着几台冲床。我们找到看场地的老头子,问宏大厂张老板的新厂房是哪间?老头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但也看出我们明显我是干部孔祥儒是台湾人,所以很热情,马上把我们带到刚才我们看到冲床的那个大开间,说:“这就是。机器已经搬来了,过两天就生产。”我侧过头看着孔祥儒,发现他的蛤蟆眼已经变成了三角眼。

离开老头,我对孔祥儒说:“说话一定要兑现,找到那个写揭发信的人,发奖金。”

我们还没有找到写信的人,就有人先找到我们了。西乡万昌公司找上门来,讨要买车床的钱。孔老板说:“我们向来都是现金交易的,谁欠你的钱?”

孔老板让他妹妹拿出账本,翻出凭据,指给对方看:款已付了,这是凭据。万昌公司的来人将脸凑近些,说:“凭据上写的是‘机床’,事实是冲床,这张凭据付的是冲床的款,车床的钱一直没付。”

我将凭据要过来看了看,说:“既然是冲床,为什么票上不写冲床,偏要写‘机床’呢?”

“是你们张老板坚持要这么写的,并说冲床也属于机床的一种,这么写也可以。”来人说,“不过没关系,发票上有机器型号,你们可以核对一下。”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孔老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对万昌公司的人说:“冲床我们还没用,退货,货款冲抵车床的钱,多退少补。”

来人说:“这我作不了主,得回去问老板。”

我向孔祥儒建议:“赶快弄清楚他有没有私刻公章和财务章,如果刻了,立即报案,如果没有,再作处理。”

此时的张国良恰好不在凤凰冈,他昨天请了假,说是随女朋友去衡阳。孔祥儒说:什么女朋友!他在台湾早有老婆孩子,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我看着孔祥儒,没说话,心里想着一句成语:五十步笑百步。

我先叫来厂长,让她陪着我和孔祥儒一起来到村委会,了解新厂房的情况。村主任说张老板是来签了份租房合同,并且已经交了三个月租金,但不是以宏大公司名义签的。我们问是以什么名义签的,我们想看看合同。主任支吾了半天,说保管合同的人不在,他记不清是以什么公司名义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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