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有钱人的生活就是枯燥且无味的买买买,裴小赵已经习惯麻木了,宴若愚今天一反从容常态,无所谓道:“那你扔了吧。”
裴小赵不由看向那只阿拉斯加,它把舌头缩回去了,前肢垂下,眼白有上翻的倾向,无力得就像它对未来狗生的期欲。裴小赵都想替它哭了,他抬头看清那人的样貌,瞬间明白宴若愚为什么抬杠。
裴小赵坐着,看站着的人简直死亡视角,但就是这样刁钻的角度,这位扎马尾的美女的骨相也完全扛得住,尤其是那双眼,大而眼尾上扬,又靓又勾人,同时眼距稍宽,看上去特别纯。
这不就是宴若愚最喜欢的类型嘛,又欲又天真,就是前头平平无奇有点可惜,直男嘛,手里有东西握着掂量才有安全感,裴小赵都开始看面相掐指算两人有没有缘,宴若愚什么时候主动出击,他眼睛一眨又一瞪,看到那人并不明显的喉结,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被长发迷惑——
这位美女是男的!
男美女,啊不,男店员当然没把狗扔了,而是放进笼子关上门,提醒宴若愚下次别再把狗带进来。宋玉横惯了,他们又是提前跟老板打过招呼不用排队,而如果真给这家奶茶店投钱肯定也有他的份,自觉当起了老板,吊儿郎当地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店员不卑不亢:“不管是谁都有眼睛,不应该没看到门口禁止宠物入内的标记。”
“你说谁没长眼睛呢——”
“行了行了。”齐放做老好人,让宋玉消消气。他了解宴若愚,知道他肯定动了点心思而不是没事找事。果然,宴若愚表示自己受教了,叫那人制服名牌上的名字:“诺诺。”
诺诺递上菜单,让宴若愚点饮品。宴若愚认认真真地浏览,考究地问那几个花里胡哨的名字都用什么原料,最后点了杯实为蜂蜜柚子茶的“特供暖阳”。合上菜单后宴若愚说加珍珠,诺诺一愣,齐放连忙解释,说宴若愚是狂热的珍珠爱好者,点杯酸奶都要问可不可以加珍珠。
诺诺点头,说可以,几分钟后端上的杯子底部放了珍珠,吸管也换成大口径的。他的声音偏中性,音量不高的话会有点磁,宴若愚喝了一口,觉着比起饮品,这位诺诺要是愿意唱歌,才是真正的冬日暖阳。
“那我先下去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再叫我。”诺诺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转身,嚼完嘴里珍珠的宴若愚开口:“等一下。”
诺诺站在原地。
“你手上怎么回事?”他望向诺诺的掌心,并没有表现的多关心,而是想到不少病从口入的新闻,一脑补加工,就变成报纸一角的“某店员手有创伤依旧制作奶茶,致使多名顾客感染细菌”。
“没受伤,纹身而已。”诺诺嘴上说着没事,将右手背上身后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他那里贴了一块肉色的胶布,得近距离才会发现。宴若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想一探究竟,不相信道:“谁会在手心留纹身啊。”
裴小赵小声嘀咕:“还真有一个。”
宴若愚听见了,嫌他多嘴,扭头看向裴小赵,眼神里没有丝毫对诺诺的柔情。诺诺刚好趁这一回头把手抽回赶紧下楼,惹得齐放不禁揶揄:“今天太阳是真的打西边出来,居然有人对您的魅力不为所动。”
“切,”宋玉一脸不屑,贬低道,“男的留什么长发,娘炮。”
“不娘啊,我看他未必知道自己好看,素着一张脸也不打扮,不像是弯的。”齐放正色道,宴若愚听得出他言语里藏着的规劝之意,递了个眼色让他放宽心,他是直的,这么多年交的都是女朋友,调戏小店员只是一时兴起,有那么多人上赶着巴结他,人家要是不乐意,他不可能掉价地缠上去。
“不过谁手心有纹身?”齐放会意,换了个话题,裴小赵正要说,他们约的奶茶店老板就上来了。看头发数量,他的年纪才是全场最大,可他热情地称呼“齐总”“宋哥”,嘴里的蜜比奶茶甜多了,奶茶店融资后的估值也着实令人心动。宋玉晕乎乎的,在纸上画个大饼都能把他套进去,齐放有市场调查做依据,看好这个奶茶品牌的前景,就在老板去洗手间后问宴若愚怎么看,愿不愿意一起投。
但宴若愚毫不犹豫地摇头。齐放问他原因,宴若愚一针见血,说他都不用看调研数据,就凭这空荡荡的室内和外面的长龙,他买过一次就绝不对再成为这家店的消费者,体验太差。
齐放乐了:“那他刚才说一起吃晚饭,你为什么答应?”
“我只是不给他的店投钱,一顿饭我难道请不起吗。”见那老板从洗手间里出来,宴若愚也起身下楼。
甫一转身,就看到员工专用更衣室的门被推开,诺诺换了件及膝的棉大衣,背个帆布包,半张脸埋进内搭的高领毛衣里,头发从马尾变成个随意的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