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年,蒲松龄次次考,次次落榜。
甚至在有一年赶考回来,推开家门却发现家中竟然已然分家,而他与妻子得到的少之又少。
考科举所耗费的钱财,是一个家庭的重担。
“这蒲家庄,耗费在读书人身上的钱财数不胜数。我爹也不是考到几乎家徒四壁,这才没了法子才去经商?我不怪他们。”
蒲松龄坐在山坡边,望着远方尽是茫然:“我年少时享受过父母的关注和疼爱,如今我都有孩子了,早就该成家撑起门楣,扛起重担。分便分吧。”
姜烟想到那些分到的破盆烂碗,有些气不过。
“可他们不是在欺负人吗?你也没有不管家里的事情,只是……”姜烟抿着唇,忿忿坐下。
科举的确花钱。
姜烟也说不出让蒲松龄其他兄弟也一起跟着资助他科考的事情来。
“瞧吧?”蒲松龄伸手揪起面前一根野草,在手心里转着圈,说:“他们这般其实也情有可原,只是做得有些过了。但一想到父母从前对我的偏爱,我又不好去计较这些。”
他丢开手里的野草,倒是比姜烟释怀得还要快:“便就这般吧。我也并非是要靠着家里才能参加科举的人。”
只是,比起那些埋头苦读只为功名的书生,蒲松龄显然没有掩藏过自己对鬼怪故事的喜欢。
甚至因此还被友人讥讽,说他玩物丧志,好好的圣贤书不读,偏要去听那些腌臜的乡里故事和俚语。
姜烟听着那个书生在旁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细数蒲松龄的种种过错,要将他贬到地里的声音就觉得聒噪。
可令人生气的是,在这个时代,书生说的一点都没错。
尽管语气重了许多,偏偏应和着这个时代的规则。
书生就应该安安分分的读书,考个功名,到时候做个父母官。
若是有能力,自然当上大官。
若是没有,便做个小小七品芝麻官,对家里来说也是光耀门楣,改门换庭的事情了。
像蒲松龄这样,早先那么有天资,如今几次不曾考中,现在竟然还将心思放在鬼怪志异上,怎么让人接受呢?
蒲松龄也不生气,只等对方骂完,好似听进去了,又好似没听。
反正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步调。
白天看书,偶尔出去听人说鬼怪故事,若是听不到便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自己想。
到了晚上,将白日听到的,或者自己想到的故事一一写下来。
日子一场,周围都知道了。
当年那个备受看好的蒲留仙,如今倒是开始惫懒起来,难怪屡屡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