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气很大。
昨天,上官惊鸿一剑劈开了那棵巨大的冬树,他才知道这个哥哥的武功如此之高。若论武艺,他也许稍逊上官惊鸿,但若论力勇,上官惊鸿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力气,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掐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将她掐死。
可是,立刻,他便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没有丝毫办法。
有的只是想将她狠狠揉进自己怀里的冲动,有的只是想将她眼里脸上泪水都擦拭干净的欲望。
可是,他不敢。
她是他的嫂嫂。
他更怕的是,从她眼里看到厌恶。
他明白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她已经觉察到自己的情愫罢。
她一点也不爱他罢。
翘楚咬紧牙,只看见他闭了闭眼睛,目光投到地上的紫砂盅去,淡淡道:“翘楚,我不必你还任何东西,我不缺什么,百草丸没有了就没有了,你只要说,你要怎么才肯喝这个汤,我可以按你说的做,就当我欠你的罢。”
如果说,那些对她好的人,秦歌和博士是为了林羽;汨罗是为了“翘楚”;都玛,美人是为了救命之恩;四大是为了主仆之情;上官惊鸿是为了常妃,眼前这个男人又是为了什么。
只因为她是她吗……不管她是翘楚还是……海蓝?
她往地上竹篮看去,篮里垫着一只浅口铁皿,里面铺满细小的火炭,炭上烁着深橘的光,暗红暗红的。她使劲擦着泪水,却越擦越多,她想说些什么,终于,只是满嘴沙哑含糊不清的说,我喝。
她想走过去,才抬得一步,却已被人紧紧抱进怀里。
那环在她腰上有力的双臂,男子轻袍上那混着清松脂珀的淡淡熏香……他没有穿氅子,彼此的身躯紧贴着,她能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还有呵在她发上粗哑的呼吸。
她知道,他是张扬爱美的人,不然不会带那么多氅子出来,他现在没穿氅子是因为所有氅子都送出去了,连着他本来穿在身上那件,他早在带她去篝火宴之前便脱下了,因为要凑齐四件……
她原本僵硬着的身子突然松了下来,放声哭了出来,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他轻喘着沉哑的喊着她的名字,在她的发顶上印下绵绵密密的吻。
*****
冬树林里。
不必担心发出任何声息,真的不必。
因为所有人一直紧张地看着前方那两个人……直到此刻完全声息沉寂。
除去在夏王说“你自己孤零零一个在营帐里,上官惊鸿不问不管,竟然连吃的也不差人侍候一下,我命人给你带的那些东西……油腻腥冷,你其实哪里吃的惯,你却很快将那些东西吃光了”的时候,众人一惊,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铁面男子外,便再也没有看了——不敢再看。只记得,彼时,男人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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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男人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又慢慢佝偻下去。
他似乎一直湮灭着声息……这时众人才突然想到了他。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看,只听得“吱”的一声,一团白色毛团已被男人从手里抛出,在空中跌落下来——
“谁也不许出去!将这畜牲带到翘妃帐里,今晚的事,若有谁说一句出去,不论有心还是无意,我必定杀了他!”
低哑畯沉的声音狠迸厉划过,各人心情还在复杂、震惊之中,那毛团已向景清的方向掉下,景清一惊,赶紧伸手将那只叫元宝的小狐狸接住。
刚才,它跑进来的时候,睿王一言不发便出手将它捉住了。
“爷,”此时,狐狸元宝还在景清怀里恶狠狠乱叫,景清咬着唇只喊得一句,睿王的身影已快步走至在冬树林外围。
“景清,闭嘴,现在拦他,你想死吗?”
宁王喝斥着,又是一声苦笑。
景清下意识想跺脚,脚却凌空久久忘了放下……他其实只是想给睿王裹裹伤……
刚才捉元宝的时候,元宝将睿王的手狠狠撕扯出一块皮肉,睿王本也狠狠捏着元宝的脖子,后来却又慢慢松手,只是微微用力将它的嘴巴捂住,元宝发起狠来,将他的手掌又咬破了,他却哼也没有哼一声,只是有点小心翼翼的捉着元宝,一动不动、紧紧怔怔的盯着前面那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