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很惊喜,但是又觉得不太够。”
盛夏:“……”
开始了,这就是小白哭诉的,丁教授的抽象教学。
“你自己说说,你剪完这十几分钟片子后,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盛夏拧眉。
遗憾,有很多。
但是最大的感受……
“我,挺可惜的。”盛夏说,“我三年前就认识他,那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他没什么追求,可是个人色彩很强烈。”
“他现在看起来有追求了,但是模糊了。”
盛夏歪着头,又想了个形容词:“不愤怒了。”
程凉身上曾经吸引她的对生命的愤怒感,没有了。
尤其是今天下午,她在观摩室里看到他捂着脸靠在墙上的那一幕,定格到现在她心里还很难受。
非常难受。
像是看到启明星被乌云蒙住了光芒。
“所以我一直在说……”丁教授长叹一声,“你在人文纪录片方面,会有大发展,会走的很远。”
“你的感觉很准,当然这次可能也有你和程主任是旧识的原因。”
“但你这种状态保持下去,把这次的纪录片完整拍完,把这次拍摄感觉好好总结,你的未来可期。”
“在你来之前,我跟程主任跟了一周。”丁教授说,“当然不是你这种跟拍,我就是跟他聊聊,看看他的工作内容,也问问其他医生病人对他的感觉。”
“怎么说呢。”丁教授的手抵着黝黑的下巴,“你知道他来新疆的时候其实是完全不能手术的状态的吧。”
盛夏看着视频里的程凉在办公室里吃盒饭,一个人吃,低着头一口一口的扒。
她点点头:“嗯。”
“他是以鹿城援边医疗团队的编外人员进来的。”丁教授说,“每天的工作基本就是各种文书,在门诊挂个牌子坐班,有人说他是占着名额走后门进来的,因为他跟当时来的负责人林崇银是师徒。”
“他拿不了手术刀,这事你可以问问他们一起过来的普外医生老盛,老盛那会在市里和程主任住一个屋,他说他那时候最想不通的是这么一个人,来新疆干什么?当时程主任的状态太差了,几乎不说话,他也很少看到他睡觉,每天就坐在宿舍里看书练模型,门诊结束之后就躲在厕所里抽烟。”
“我是不太清楚他后来的情况怎么变好的。”
“但是我猜测啊,跟当时他老师林崇银的身体情况变得越来越差有关。”
“林崇银的身体不行了,带来的手术团队眼看要散。程主任没办法只能接下手术刀,逼着自己上了手术台,可做的第一个病人,并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
“打击太大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能站起来走到现在这个位子,就已经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