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虽不是很高,但路挺险的,你们上去玩,千万要仔细着点啊。wanzhengshu老人绽开满脸亲切的皱纹,关切的叮嘱道。接着便在我们的回谢声中一颠一颠地径直隐入了杨树林。这真是一位可爱而善良的老人。
大伙目送老人离去后,重又将目光投向眼前这座山。山确实不高,实在无法用雄伟壮观一类的词去形容。但此刻,我们忽然觉得它的存在是那么的亲切自然,是那么的敦厚朴实。就像一路上我们所遇到的那些村民一样,尽管没有什么特别闪耀的光环,却以一种别样的随和平易而给人以无限的温暖与和谐。是的,这片土地养育了一方淳朴的人,同样撑起了这片淳朴的山。包括身后那片洋溢着无限激情和活力的白杨林。我们曾将自己比做一颗雨点。雨点源自天空终究要归依土地。雨点也没有什么华贵的色彩,本就属于人间的最底层,它滋润了大千生命,用生命的甘霖哺育着干涸的土地。呵,这或许真的是一个巧合。难道我们以雨点自喻不正冥冥中吻合了黄花女在传说中所扮演的角色吗?我们与眼前的山前生有缘啊!这一发现令我欣喜不已。我将它告诉了随行的雨点成员。大家都觉得这确实是一种缘分。特别是司徒若飞,兴奋地直喊:说不定我就是那个黄花女呢!所有人都被这份欣喜感染了。对于枫树林的那份怅然转瞬化作泡影。眼前的山,似乎眨眼间变成了我们寻觅了多年的老朋友。大家恨不得马上过去与它来个热烈的拥抱。于是,激情有了,动力有了,剩下的,就是整装待发,目标:爬上山顶!找到黄花洞!
爬山在大宇的一声令下,开始了。大宇身为社长,果然是首当其冲,精神十足。我并没有打算出这个风头。关于这次郊游的终极目的,再次成了心头最沉重的结。这一路上我都是稳打稳扎,在村子里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可后来,也不知是被伸手可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是脑袋瓜子一时间掉了根经。我居然沉迷在无端感慨中一度不能自拔。我知道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在关键时刻可不能自己给自己掉链子。我得分清主次。机会就在身边转悠呢,可千万要瞅准了啊。该出手,就得出手,决不含糊。
我夹在爬山的队伍中,将行走的速度始终控制在一个非常得当的坐标上。既不能离季敏佳太近,也不能超季敏佳太远。不是不想太近,因为司徒若飞老是跟她走在一块。毕竟司徒若飞和我之间还有点那个,所以,没办法,能躲着就躲着吧。当然也不能因此就放弃了靠近的企图。说到底,还得靠点谋略才行啊。我于是小步跑到前面,来到陶大宇身旁。这样爬没什么劲,你看大伙,跟蜗牛搬家呢。我琢磨着你该号召一下让大家伙来个爬山比赛。谁第一个爬到山顶找到黄花洞,回去之后发个奖品什么的,这样才刺激嘛。
大宇一听,两眉毛一拧。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嘿嘿,你这不是想得东西太多没顾上嘛。我几近谄媚道。
大宇拿眼诡诡地扫了我一下。哼哼,你小子,小葫芦里恐怕又在捣腾着什么春药吧。
天地良心,咱绝对是大公无私啊。
得得得,我还不知道你吗?十之八九心里是在惦记着后面那个小美人呢。大宇说罢,阴阴一笑。这小子果然是戈培尔投的胎,真奸!
话虽这么说了,但大宇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社长的英明而向大伙倡议了我刚刚跟他提的爬山比赛一事。大伙对此果然兴致很高。我老远的瞅了一下司徒若飞和季敏佳。我知道很快我就可以逮到机会了。
这个算计还真是立竿见影。司徒若飞很快就不满意季敏佳的速度了。我知道她很好胜,是不会甘心被他人撇在身后的。所以,没过一会儿,她就把季敏佳给甩下了,径直朝前面人赶超过去。她还真不赖,一会儿工夫便撇下了十来个人。等赶上我时,我忍不住夸了一句:你可真厉害!她朝我得意的一笑。神情里居然有种特别的妩媚。我不由一愣。好陌生的感觉。我的心明显突地晃了一下。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女孩子。我有些恍惚。她的额上已经渗出密密的一层小雨珠。我真想替她擦一下。这个念头可真有意思。我大概确实有些恍惚了。
你,,,我望着她的侧影一时想说句什么,但话在口边挤不出来。
她偏过头笑盈盈地问道;你你你你什么呀?
我,,,,,我尴尬地笑了笑。
好啦,看你结巴的。她于是小嘴顶好看的微微一翘,将我撇下了。超前没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笑道:加油哦,可别输在我后面了。
我看着她,憨憨地咧了咧嘴。我才不会输给你呢。
司徒若飞小鸟一样的飞远了。我并没有去追。我的脚步似乎比大脑更为清醒。它慢了下来。它在等人。等谁呢?我回头去看。清楚了,它是在等季敏佳的脚步呢。
季敏佳终于走过来了。她娇喘微微,面色晕红。额前的流海已经和汗热情地胶粘在一起了。她这样看起来更加动人。仿佛林黛玉走了过来。她抬头看到我,嘴角立刻浮现一瓣明妍的微笑。
你怎么也走的这么慢啊。她颇有些喘的问道。
呵,等你啊。我故作轻佻的答道。她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打量了我一下。可能我的回答语气令她有些吃惊吧。我笑了笑。不等不行啊,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后面不管吧。她这才往身后瞟了一眼。不禁哧的一声笑了。她后面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挽了挽额前的湿发。我好像连累了你哦。
谈不上连累,其实也挺好的,陪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求之不得呢。我又忍不住轻佻了。
她的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你和所有女孩子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不,当然不。我,,我说的是实话。我为自己在季敏佳面前的这种轻佻感到了不安。尽管我一直都在克制着骨子里的那点臭毛病,但还是不行,还是漏了嘴。我真想抽自己两耳刮子。人家可是季敏佳啊,玉一样玲珑的女孩子。还好,季敏佳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我刚才的那种说话语气。或许,人家早已看透了我肚子里的那点儿坏水。
我们就这样并行走着。前面的人越来越远地抛下了我们。山路迂回。路两侧的刺藤恣意张扬,有时候不安好心地横在了路上,有时候则躲在暗处,冷不丁地扯你一下。山上高树并不是很多,多为密集低矮的灌木丛。所以,我们的视线始终能与前面的队友保持空间上的联系。这让我们的并行似乎有了一种潜在的监督者。尽管前面的人都在一心披荆斩棘。但我们因此少了一份单独相处的尴尬。
风轻轻的吹拂着周围的草和树。天空,几朵浅白的云有些慵懒地横躺着。阳光非常有精神,昨晚看来休息的相当充沛。有一只黑色的大鸟,估计是山鹰,时而盘旋,时而静止。盘旋时,舒展的翅膀滑动着一份叫人不安的阴影,仿佛我就是一只被它瞄中的兔子,突然想放命的逃。静止时,则又像蓝色的天空上一颗醒目的大痣。看起来有几份滑稽,又有几份亲切。让我想起了高中时的班主任。他的下巴上就长着一颗抢眼的大痣。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一个温和又有点儿偏心眼的好人。风吹在我的脸上,风吹在季敏佳的脸上。我想说话,但我其实什么也不想说了。就希望这么安静的走下去。看看天空,想想往事。挺美的。
但季敏佳说话了。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
我很不解,茫然地望着她。我摇了摇头。
你可真健忘啊。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呢。我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