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人愣了一下,发现来人气息。
莫秋胸口起伏,明明见到了他心情激动不已,但心里却有一股气堵着,叫他不想先向这人低头。
莫秋眼眶不争气地红了,他咬牙道:「你还来做什么,不是决心走了吗?你以为在前头替我除去那些小贼,我就会感激你,就会求你回来?」
「……」一剑缓缓转过身来,静了好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想过要你感激,也没想过让你求我回来。」
明明是自己问的,然而听见一剑说没想过回来,莫秋的满腔怒火顿时窜烧,怒得愤然出掌朝一剑打去。
「那你做这些干什么?你以为我事事都得依赖你,没了你,便断手断脚连路也走不成了吗?」
「我没有。」一剑接下莫秋那掌,翻手抓住他的手腕。
莫秋被扣在一剑温热的掌心里,熟悉的体温让他心里一痛,蒙起了雾的双眸怒视着一剑,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天地一片苍白,世间化得宁静,他们只是彼此注视着。
一剑依旧是莫秋常见的那个模样,不常整理的门面,满脸的胡子,粗麻长衫裹身,随意而俐落的穿著从不讲究。
即便这人的外表在旁人看来多么粗犷、多么糟,可每当莫秋从他的眼里望进去,却总能看见这人心底的那片温柔。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自己却总是抓不牢。
明明这么的想要,明明这么的忍耐,但无论如何努力,这人却还是一再离开。
「你……」一剑不知如何开口,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你赤霄诀眞的停练了吗,怎么脉象似乎仍不稳?」
莫秋一听,猛地想将被扣住的手腕抽回,可一剑不放。
莫秋恶声说:「你管不着。」
一剑深深望着莫秋。
就在莫秋以为这人会像以前那样说出「我不管你,谁管你」般能抚慰他心焦灼的话来时,一剑却在下一刻松开了手。
莫秋微微怔愣,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失去支撑从半空坠下,下坠的力道扯得肩膀疼痛了起来。
「我忘了,你已经快成亲了。日后,管你的便是你媳妇儿了。」一剑的笑容有些苦。「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前来一看。你既然不想见到我,那我离开便是。」
一剑抓了抓脸,面在上有些过不去。他对莫秋其实没存太多心思,只是被莫秋这么一讲,才明白自己如今身份尴尬。
是他先从莫秋身边离开的,而后莫秋身边有了人,如今他就算用舅舅这个身份待在莫秋身边,也不太妥当。
一剑心想还是再多退几里,隐身看顾莫秋吧!然而一剑脚步才动,手腕便是一阵剧痛。
莫秋不知用了几成力,紧紧地抓住了一剑的手腕。
一剑被他这么一扣,离去的脚步停了。
一剑疑惑地望着莫秋,却见这个如今出落得相貌出众的翩翩少年双唇抿得死白,两泡泪凝在眼里不肯掉,倔强而蛮横得盯着他。
「我……」一剑呐呐开口。
「不许说!」莫秋吼道:「不许说任何一句要离开我的话。延陵一剑,别忘了你曾许下的诺言,君子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小人食言而肥、肠穿肚烂!你不许我做错事,难道自己就能了!」
「……」一剑从没忘过自己的诺言。从没有过。
『我一心一意待你,这辈子只认定你。』但这个自己所认定的人,现在却要娶别的女子为妻。
莫秋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逞英雄,那就继续逞下去。我要你护我到写意山庄,我要你守我一路平安。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若非你教我赤霄剑法,我如今怎会饱受眞气暴涨之苦!延陵一剑,你欠我的!」
莫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留住一剑。
放出自己与陆明明将成亲的消息,一剑没有回来;故意挑选几个年轻弟子,走危险四伏的山路前往写意山庄,一剑却跑在前头连他的面也不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