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岁的孩子,未经风雨,不解用兵,不会武功,把他拉战场去做什么?
我再顾不得理会那个妖言惑众的老头了,提了裙子向昭阳殿飞奔而去。
[下次更新:8月27日]
故国篇:第十章 高台愁解山河恨(五)
昭阳殿,那样阳春三月的美好天气,却浮泛出颓丧悲靡地气息。
我小心翼翼踏入殿中,已一眼看到我的母亲,我那温婉清雅举世无双的母亲,瘫坐于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月白的衣裳,紧裹着她纤薄的身体,繁复的裙摆无力地耷拉垂曳在大红缠金线绣的地毯上,如飞鸟断折的翅翼,重羽离披铺地。宫人都缩在远远的,只在墙角垂泣。
“母后,母后!”我轻声唤着,眼泪止不住便掉下来。
母亲艰难地抬起头,高髻凌乱,散发一绺绺挂下,面色惨白如纸,原本如一汪春水的瞳仁,僵如死澜。
“栖情,宇文昭叫人把你弟弟带走了。君羽被他带走了!”母亲说,忽然如全身骨骼都碎了一般,扑倒在地上,失声恸哭。
“母后,母后!”我哭着抱我的母亲。
母亲那么轻,我很轻易地把她扳到我的怀里。那瘦弱的身躯就倚着我颤抖着,抽搐着,悲痛着。
“我救不了君羽,我护不了君羽!我不惜千夫所指,只为护着你和他!可我还是做不到……”母亲喑哑地哭泣。
而我的心都快揉碎了。
我可以想像得出,母亲如何像老鸟一样翼护我的弟弟,而宇文昭派来的使者又多么无情地将母亲推倒于地,将弟弟强行带走。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我脑中又气又恨,乱成一团,却不敢去问母亲,只和夕姑姑将母亲扶起,送她回房歇着,直到她哭得迷迷糊糊睡着了,我才去找惜梦细问。
惜梦蜷在一角哭得泣不成声。
“那些人,寻常对娘娘千依百顺模样,谁知这次跟疯了一样,也不管娘娘就在跟前,将皇上抱起就走,娘娘跟他们撕扯,结果给推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为什么不通知侍卫?”我咬牙切齿。
“侍卫们想拦,可被那些人手起刀落,连斩二人,说是违抗摄政王命令者杀无赦,结果都犹豫了一时不敢拦。等娘娘冲过去下令时,那些人已飞马驰出宫去了。”惜梦犹在惊悸之中,抬起眼问我:“公主,我们怎么办?”
宇文昭这一着突然袭击,必然早有准备,想来现在必然已经去得远了,我们母女手下并无大队军马,想追上去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宇文昭突然劫去君羽,为的又是什么?
几乎天下人皆知皇甫氏与宇文氏联作一气,皇室行动,更是完全顺从着宇文昭的摆布,根本不必用君羽来威胁我们。那么,他又有什么道理将君羽劫去?
让他御驾亲征当然只是屁话,君羽唯一能让宇文昭动心的,无非是他皇室嫡系血亲身份。只要有君羽,那些对朝廷有着感恩之心的大臣,却那些对宇文氏摇摆不定心有不满的大臣,依旧会臣服于他。
他平常时宠爱我和母亲,但危急关头,利字第一,君羽却比我们重要得多!
他劫走君羽,一定是想保住这张王牌,保住自己的权势。
如此说来,宇文昭一定认为目前京城已经陷入险境,随时可能失去这张王牌!
那么,这满宫柳风轻拂,百花飘香的升平世界里,究竟已潜伏了多少我们所不知的危险?
“刘公公,快去,去请颜大人来!立刻就去!”我手心里攥了满满的汗,吩咐刘随。
刘随知道事关重大,忙应了,匆匆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