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回座。金李两人担心儿子,见李宗石并无大碍,都向李思投来感激的目光。三公主好像颇为高兴,不住询问李思。 。 想看书来
四、铁桦木剑
李宗石回到父母、大哥身畔,自是少不了一番数落。幸好他自幼素常闯祸,挨骂的功夫倒也一流。当下便来个闷声大发财,金四娘却也拿他无可奈何。李宗石丝毫不介意输给李思的事,转身对李宗在说道:“大哥刚才也看到了,李兄弟武艺高强,又对我有恩,我看大哥就不要再与他比试较量了。”李宗在微笑道:“不瞒二弟,为兄原本邀战李思兄弟,乃是为了父亲大人。不过经过刚才二弟一战,为兄早已把先前的情绪摒弃。实不相瞒,我此刻与李思兄弟交手并无任何把握。想我兄弟两人练武十余载,能碰到李思兄弟如此高明的同龄人,实在是一大幸事。无论如何,我定会全力以赴,为兄也想看看能和李思兄弟战到何等程度。”李宗石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哥既要出战,切不可自乱阵脚,堕了自家威风。”李宗在豪气顿生,傲然道:“二弟何必担忧,我虽无必胜把握,却也不至于怯场。一较长短的争胜心,为兄绝不会输于任何人。”李宗石大笑道:“如此大哥小心了。”
此时已有家人送上两柄木剑,李宗在接过木剑,婆娑片刻后,手提双剑来到李思近前。躬身施礼道:“李兄,方才救助二弟之恩,我在此替家父家母先行谢过。”李思连忙还礼道:“李大哥无须挂怀,小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任谁处在小弟当时之际,必会与小弟所为一致。”李宗在正色道:“此事对李兄或是区区小事,于我李家却非小事。此恩此情,必当相报。”李思无可奈何,只得不住摇头。
李宗在顿了顿,说道:“名师出高徒,果真不错,李兄好阔的功夫。想我二弟虽然不才,可单凭力量而言,我确实不及,如若比之李兄,更是自愧不如。小弟平素偏好练剑,虽是花剑锈刀,难登大雅之堂,却也想和李兄比试比试,不知李兄意下如何?”李思无奈,淡然道:“就依李大哥所说比剑好了,可是用此木剑比试?”李宗在把其中一柄木剑递给李思道:“正是。”李思接过木剑,入手一沉,忙运力于臂,方不至于木剑坠地。心中暗道:好沉的木剑,果然有点门道。
李思把木剑提至眼前仔细端瞧,但见此木剑长短大小和一般真剑一般无二,剑身剑把浑然一体,全剑上下只上有一层清漆,木质纹理清晰可见。李思又细瞧剑面,但见木剑质地极为致密,不禁脱口惊道:“李大哥,此剑莫非是用铁桦宝树制成?”李宗在大吃一惊道:“李兄怎知此木?”李思接道:“师父平时与我闲谈时曾提到此树,说是渤海国有一当世最硬的宝树,名唤铁桦。相传此树坚固异常,甚至于比当世任何钢铁都要坚硬。小弟我一直有所怀疑,此次来柳城途中,不巧被小弟师徒遇见一片铁桦树林。那铁桦树比其余各树高出甚多,树皮上多有白色斑点。小弟不信其硬,特用刀斧入之。不料刀断斧裂,此铁桦树依旧毫发无伤。常言道:金能克木,却不想这铁桦树却能断金,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弟我可是大开眼界了。”李宗在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李兄可知此木还有一怪异之处否?”李思茫然摇头。李宗在笑道:“木浮于水,此乃常识。不过此木遇水即沉,且数年浸泡于水中而不腐。”李思奇道:“竟有此事,当真有趣的紧。此木硬胜钢铁,又不浮于水,实在顽皮得很。”
李思斜着头寻思了片刻道:“李大哥,此木如此坚硬,刀斧不入,恐怕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制成木剑的吧。”李宗在道:“不错,此剑乃是家父穷五年之力制成。有道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铁桦木便再坚硬,只要能耐心打磨,持之以恒,终会为我所用的。”李思感叹道:“原来如此,令尊为制成此剑恐怕也吃了不少苦头吧。”李宗在道:“五年制剑,其艰苦辛酸实不足于外人道也。”李思淡淡一笑,点头称善。
李思平端木剑,随意挥洒几下,真是越瞧越喜,爱不释手。李宗在嘿嘿一笑道:“李兄刚才已和二弟比过一场,且请李兄稍息片刻,待小弟我用此木剑,舞上一舞,为大家助兴。”说罢提剑来到当中,朗声道:“诸位,在下不才,愿为诸位舞上一剑,以助兴致。”众人听闻俱都鼓掌欢迎。三公主更是拍手叫道:“宗在大哥可是要舞那剑器健舞?”李宗在含笑点头。三公主笑道:“妙极,妙极,我已有好久未看宗在大哥舞剑啦。”李宗在向众人一施礼后说道:“如此,不才可要献丑了。”
李宗在持剑于右手,缓缓亮出了起手式,其势渊停如峙,已俨然有一派大家风范。李思暗下喝彩道:好架势。转念又想道:好个李大郎,连半分便宜也不肯占呢。
李宗在倏忽一垂手,随势右腕一摇一送,身形展动,舞将开来。李宗在自幼便喜舞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亲眼目睹了一位舞者的剑器舞蹈,从此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李宗在聪颖异常,对舞蹈好似又有特殊的禀赋,自从剑器舞传入渤海国以来,就多方研究,前后林林总总的把高丽古舞、康国胡旋舞、石国柘枝舞、靺鞨踏鎚等各族健舞糅合在一起,创出了只属于自己的剑器舞。
剑器舞虽然已算是健舞,不过在武林中人看来,依旧稍嫌妩而不武。李宗在自己本身也是武艺出众之人,又经过数年苦心钻研,把杂耍,剑法,舞蹈等各项技巧真真正正地融于一炉。李宗在此舞一出,当真是谁与争锋,渤海国举国轰动。现如今在渤海国上下要找出不知道李大郎的李氏剑器舞的恐怕也颇为不易呢。
但见李宗在卓然而舞,时而跳跃,时而回旋,进退迅速。虽无音乐,却能把节拍的轻重缓急表现得淋漓尽致。有时似腾云似的凌波微步,有时像风扫落叶般的旋转,真格是动如奔雷闪电,止如江海平波。众人看到精彩处,如痴如醉,竟然鸦雀无声,连喝彩也忘记了。
一舞终了,李宗在收剑回势,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向众人翩然一礼。众人此时方才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欢声雷动,喝彩声,鼓掌声此起彼伏,不亦乐乎。李宗在微笑着缓缓朝李思走来。
李思双手拍得直响,道:“好,好,好,李大哥舞技非凡,小弟实在佩服。小弟我也见过不少名舞,可与李大哥的剑器舞相比,真好比灯烛之火岂能与日月争辉。”李宗在道:“李兄言重了,小弟只是平素喜欢舞剑,倒让李兄见笑了。”李思呵呵笑道:“刚才小弟我看李大哥舞剑中所崭露出的剑意已甚是高深。剑乃心声,李大哥剑意古朴,大开大阖,令人心折。”李宗在笑道:“李兄能从小弟舞中看出剑意,足见高明。今天,你我二人便以这两把铁桦木剑会友如何。”李思暗道:这场比剑终是无法避免,既然如此只能坦然以对了。 。 想看书来
五、海东剑法
李思手提木剑随李宗在来到当间。李子腾嘱咐两人说道:“李兄弟,宗在。铁桦木剑虽是木剑,但份量极重,质地极硬,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你二人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彼此。”二人异口同声道:“遵命。”
李宗在对李思不敢有任何小觑,一上来便使出了李家独门剑法《海东剑法》的请剑式,口中说道:“请!”李思不敢怠慢,说道:“如此小弟有僭了。”一剑斜引,平平刺出,正是习武之人大都练过的《三才剑》中的一招“仙人指路”,由于铁桦木剑过于沉重,剑到之处,发出嗤嗤声响,倒也声势骇人。李宗在看清来势,一个撤步闪身,右腕一翻,使出一招“汪洋大海”。其剑形如水,深沉似海,好像一下把李思笼罩于剑光之下。李思看得真切,但觉手中之剑有如石沉大海,颇有不顺,当下赞道:“好剑法!”抽剑回身,一招“怀抱玉屏”守住门户,以不变应万变。李宗在剑势一变,木剑自下斜挑而上,右腕顺势抖出数朵剑花,剑锋过处嗡嗡作响,正是《海东剑法》中的妙招“白浪滔天”。李思见势不妙,举剑下劈,双剑相交,瞬时荡开。李宗在右手一沉,木剑击地,方才不至脱手,地上数块方砖俱被木剑击碎;李思身形荡起,向后倒纵两丈有余方才飘然落地。虽有借力,不过姿态飘逸,轻功着实不错。数招间,二人心下各都暗自佩服。李思胜在力大,李宗在剑招巧妙,二人各擅胜场,斗了个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李子腾心中惊疑不定:宗在已然使出李家绝学剑法,对方只不过用最常见的《三才剑》便能打成平平。廖然乃是中土第一高手,必有独门绝学。李思如果用出绝招,宗在恐怕力有不及。李宗在与李子腾想法一致,虽然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可着急,此时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手底一加劲,把一柄木剑使得眼花缭乱,似滚滚东流,奔腾不息。李思不为所动,见招拆招。虽守多攻少,处于下风,却能每每在紧急时刻化险为夷,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李思边打边偷眼观瞧《海东剑法》,越斗越是佩服,心中暗道:果真好剑法,李大哥似乎还未能发挥出十足威力,不过已然使得自己险象环生,处处受制了。这《海东剑法》乃是一位前辈独自在海边垂钓三十余年,历经潮起潮落,阴晴圆缺,观海之象领悟而来。剑招大开大阖,气势磅礴,运到极致时能令对方犹如深陷无边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之中,无可抗拒。当年,李子腾在海边学剑十五载方才略有小成。李宗在虽然修习时间尚短,不过他资质颇佳,一套《海东剑法》使来,有模有样,威力不容小觑。
李宗在越斗越急,李思似乎已慢慢熟悉自己的剑路,偶尔刺出一剑便使自己手忙脚乱,勉强应付。二人斗到紧处,李宗在突然大喝一声,用尽全力,中宫疾刺,剑尖破风之声大作,此招正是《海东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一泻千里”。
李思大吃一惊,回剑格挡,李宗在全力以赴,丝毫不为所动。啪的一声,李思的木剑被一下弹开,李宗在的铁桦木剑再无任何阻挠,向李思胸口直刺而来。
李子腾眼见事态严重,起身大喝道:“大郎住手,切莫伤了李思兄弟!”声音洪亮,振人耳膜。三公主业已吓得躲进骆语怀中不敢观瞧。众人的心似乎都要跳膛而出。李宗在此时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拼尽全力,使剑势稍往右偏,尽量避开李思要害。
李思喝道:“来得好!”身随意动,赤阴神功汇于左手,指尖竟然冒出丝丝寒气。看准了木剑来势,左手二指在剑面上一弹,身子往后纵去。李宗在只觉得右手一股异乎寻常的大力涌来,其间似乎又有一丝寒气倾入,手臂酸麻,虎口已然开裂,木剑脱手斜斜飞出。李思身子刚刚坠地,足尖又一点地,再次腾身而起,宛似流星,不等木剑落地,已在空中接住,一折腰,飘然落在李宗在身畔。这几下兔起鹬落,电光火石,众人还未看清状况如何,李思已在一瞬间化险为夷,反败为胜了。直到此刻,众人才都心石落地,鼓掌喝彩瞬间爆发。
李思倒提双剑道:“多谢李大哥剑下留情,小弟不胜感激。”李宗在神情落寞,兀自呆立。李思连呼三声,李宗在仍是不闻不问,置若罔闻。李思心中纳闷,上前手扶李宗在肩头。李宗在如遭电击,浑身剧震,倒把李思吓了一大跳。李思把两柄木剑交还给李宗在,关切道:“李大哥有何事否?小弟前面连唤三声,李大哥都无反应。”李宗在亦觉孟浪,脸微微一红道:“小弟失礼了,叫李兄见笑了。李兄剑法高明,小弟甘拜下风。”说罢,提双剑缓缓归座。李思欲言又止,摇摇头,终是回到廖然身旁。
李宗在心中气苦似觉手中木剑如有千斤重,顷刻间,十年练剑的情景历历在目。李宗在自小便被冠以神童,武艺高超,剑器舞更是誉为渤海国国舞,当世无匹。不知不觉间,李宗在为了周围人的期待,放弃了童年的乐趣,压抑了尚且年幼的心灵,一次次枯燥的练剑,一次次毫无悬念的胜利。李宗在已经习惯了赞扬和胜利,内心深处早已容不得任何失败。如今在李思平凡以极的剑法下败得如此无力,虚假华丽的面具被撕扯得粉碎,现实竟是如此无情,李宗在不由万念俱灰,无可自拔。
众人眼见李宗在意志消沉,都恐其一蹶不振,心下各自担忧。文公主暗自摇头,突然道:“宗在大哥,何故如此这般。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之败焉知不是他日之福。五年前的金申一将军宗在大哥可还曾记得。”李宗在心中暗念:金申一,金申一将军。瞬时心神俱震,电闪长空。金申一号称渤海国百胜将军,骁勇善战,无有败绩。五年前竟然败在契丹国一无名小卒手上。此战,金申一以多打少,原是稳操胜券之役,没想到最终全军覆没,金申一虽侥幸逃脱却永远失去了右臂。渤海国举国震动,百胜将军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凄惨。顷刻间,似乎全国都在为金申一摇头叹息。金申一虽遭如此大败,竟无半点灰心丧气,深刻检讨此战,直言不讳:那契丹小将无论从武功、谋略、气魄上都远胜于己。伤好之后更是卧薪尝胆,此举非但无损其百胜将军之威名,反而更受老百姓的尊敬和爱戴。三年后,金申一与之再战,斩之于马上,大获全胜而归。从此,百胜将军威名更盛。李宗在想到此处不由冷汗淋漓,暗道:自己今日之败如何能与金将军相比,李宗在啊李宗在,你未免自恃太高,未免太小瞧天下英雄了。
李宗在本就一念之差,如今心念一通,顿时豁然开朗。当下来到李思身前道:“李兄剑法远胜小弟,小弟虽然不才,必当加倍苦练,到时还望李兄再此赐教。”李思微笑道:“李大哥哪里的话,小弟随时奉陪。”李宗在一扬眉道:“先前小弟看李兄似乎对此铁桦木剑颇为喜欢,李兄既有恩于我二弟,小弟就把此剑赠予李兄吧。”李思大感意外,摇手道:“不敢,此剑乃是李前辈心血所在,小弟实不能收。”李子腾突然起身来到二人身边,含笑道:“李思兄弟气度恢宏,何故拘泥于此。李某作主,此剑已然是李思兄弟你的了。”李子腾出面,李思也无可奈何,只得接剑归座。
六、听训
李思持剑归座,廖然嘿嘿一笑道:“好徒儿,不但露脸而且还得了如此宝剑,待为师观瞧。”李思倒提木剑递给廖然。廖然接住剑,仔细端瞧,不由啧啧称赞。似乎木剑过于沉重,不能久持,片刻就还剑于李思了。骆语见李思武艺不凡,比之自己所料高出甚多,心中高兴,对李思道:“思儿如此年纪已有如此武艺,恐怕十年后,你师伯和师父俱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李思惶恐道:“师伯过奖了,小侄我心里甚明与师父仍是天差地别,若不勤加苦练,此生恐难望其项背。”廖然哈哈大笑:“我这徒儿武艺虽不算甚高,眼光倒是不低,言之有理啊。”三公主插道:“我还从未看到过宗在大哥比剑输过,宗石二哥斗力败过呢。李师弟能一口气把他们打败,实在厉害得紧呢。”骆语笑道:“三公主所言不差,思儿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廖然也笑道:“小思,今天可全都是夸你的人呢。为师却要煞煞风景了。”李思毕恭毕敬道:“徒儿刚才两阵,恐有不少欠缺,但望师父示下。”廖然微微一笑:“难得你还能保持清醒,待为师指摘指摘。”
廖然顿了顿道:“先说你和二郎斗力那场吧。你明知李二郎右臂异常膨胀,必然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