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寒风顺着石板路在官道上向前行走,掠过穿着一身墨蓝色长袍的萧楚和跟在他身后的徐立,又顺着前方掠过一架装饰豪华的轿子,将车帘掀起露出坐在里面的人。
这座轿子停在石板路的转弯处,而萧楚刚刚发生的事情在这个地方只能听到一点点声音,具体的情况却是看不见的。
萧楚也是在转弯之后才看到这轿子的存在,今天是皇宫举办宴会,能停在这的轿子也就是在皇城中十分有地位的人的轿子。
比如说,现在坐在轿子中的人,在整个皇城中被萧楚称为三哥的三王爷萧齐。
萧齐的五官一直都属于成熟的那一类,一般与人说话时从来都不会带着笑意,一双眼眸深沉如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机十分深沉。
他在忽明忽暗的马车内脸庞看的更不清楚了,就像有一大块阴影在他脸上密布,加上一直紧闭的唇,让人觉得有些不敢靠近。
萧楚背着双手站在马车前,虽然视线水平并不在同一高度,但是萧楚却并没有昂起头看着萧齐。寒风掀起他的衣角,颇有遗世独立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萧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这几年萧楚为了边关的战事经常驰骋于战场,身上的气质越发地成熟了,性格不像以前一样外敛。但是这却更让萧齐觉得难办,以前的萧楚一肚子坏水,整天将笑容挂在脸上让他有种生烦的感觉。但是这几年下来,他确实不经常将笑容挂在脸上了,但是却更让萧齐觉得捉摸不透。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却不开口说话。良久萧齐才开口说话,“四弟为何不坐轿子过来?”
萧楚站在原地不说话反而轻笑了一下,甚至耸了一下鼻子,才回道:“三哥既然坐了轿子,为何还要艳羡一下四弟。昨日府中的车夫有事离开了王府,三哥你也知道,四弟的军营还要吃饭,四弟实在是不敢另请人,所以今日才会想着走去皇宫,却不想碰见了三哥。”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嘴角噙着笑意问道:“三哥要不要下来试一下步行去皇宫,早上的空气最是清爽。就算昨夜没睡好,这清风也会将睡意去掉。”
萧齐半天没有回话,通过起起落落的车帘看着萧楚嘴角的笑意,萧齐依旧觉得他嘴角的笑意让人生烦。冷了半天没有回话,开口的话便是让萧楚自己慢慢步行去皇宫。
“四弟还是自己享受一下吧,不要忘记今日的宴会是为谁而举行。若是你去晚了,不要怪父皇责怪你。”
如今萧楚立了军功,而远在边关的萧战也将白枫再次打败,这样的好消息直接就将萧皇的喜悦全数冲击出来,他又怎么会责怪萧楚的迟到呢。
所以萧楚并没多有狡辩,他只是朝着萧齐笑了一下,“多谢三哥提醒,今日看这天气会下一场暴雨,三哥还是当心脚下的路可能会打滑吧。”
待萧楚抬起头的时候,萧齐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留下一句“多谢四弟提醒”就没了下句。
在萧齐离开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徐立才开口说话,他看着萧齐离开的地方皱着眉头有些不安,“王爷,今天真的没有事吗?您身上……”您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呢。
萧楚走在前方,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因为什么而高兴。
天边厚重的乌云已经聚集到皇城的上方,隐约可见的一道亮光会忽然在乌云中出现。萧楚眯着眼睛感受着风在额头上方飘过,带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泥土的腥味,这种气味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看着乌云忽然说道:“还记得当时在不归城的时候我们也曾经遇见过这样让人心悸的乌云,那时候的暴雨可真多算是及时雨。”因为那一场暴雨冲刷了空气中的燥热,他们才能坚持那么长时间,现在想起来萧楚依旧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也真是冲动的可以。
徐立默默地跟在身后,当时的乌云压境,气势比之现在也算是差不多的情况,但是当时是在明处以计谋对战别人,再怎么艰险也是在明处的决斗。而现在他们带着功劳回到皇城,谁知道背地里究竟有多少人在眼红萧楚拿到的战绩,这便是在暗处的决斗。
“徐立,你还记得当时本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
不归城的战役整整拖延了一个月,他在那种艰险的地方都存活到现在,身上有伤便等着伤养好,未完全养好便拿起长枪上了战场,那样的环境也照样活了下来。
如今不过是正常的明争暗斗而已,他又有何惧。
徐立没有说话了,他知道萧楚已经决定好了,也知道萧楚已经有了心要接受别人的算计。
在这阴谋聚集、权利中心的地方,要想保住自己的一方平静并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你不知道究竟在暗处有多少双手在你后面推着你前进,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你犯错。
萧楚说他在艰难的环境中依旧能存活下来,那么在这样的权利中心自然能活下来,这就是萧楚所要传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