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从打开的木窗悄悄地溜进去,扬起垂挂在悬梁上的帷幔。原本应该燃起青烟的小香炉中此时却没有一点青烟缥缈的现象,鼻尖轻耸,却能闻见淡淡的桃花香。
如今的皇城却是没有桃花的,但寝殿中确实有桃花香丝丝入鼻。站在床榻旁边的老者看着安静躺在床榻上的人,原本浑浊的眼眸中此时哪里还能看见原本的浑浊,看着床上的那人眼神淡漠的如寒冬里的寒冰一样。即便床上的那个人是萧国的皇帝,他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动容。
而萧皇此时待的寝殿之中原本应该有不少宫女和太监在一旁等待的,却一个人都不见了。偌大的房间之中只有老者和躺在床上的萧皇,而其中的一个在看着瘦削萧皇的时候眼神中竟渐渐出现了蔑视的神情。
“看来您确实病的很严重呢。”
老者略显沧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陡然响起,沙哑中带着对面前这个人的尊敬。但是若是你看到他低垂的眼眸时,就不会以为这只是一个老者在对萧皇的身份感到尊敬。他有尊敬吗?不,他看萧皇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放任在砧板上任人鱼肉的一个病者罢了。
他慢慢蹲下去将手像模像样地搭在萧皇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很是像样子地感受着萧皇的脉搏。其实,不走这一道程序,老者也能知道萧皇得的是什么病。因为萧皇得的病正是眼前的老者一手造成的,除开他脸上那道沧桑的面孔,那双眼睛代表的就是一直待在萧楚身边的林文尧本人。
浑浊的双眼陡然睁开,一抹精光乍泄,快的让人无法捕捉到。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一抹微风扬起他垂落在脸颊旁的碎发。他忽然搓了一下手臂,将窗户关上,把微风完全阻隔在窗户之外。
“太冷了,陛下您身子骨不好,草民还是将窗户关上,避免您着凉。所以呢,现在草民就给您看一看你的身体如何了。啊,不对。”他将自己的头敲了一下,微微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堆在脸上。“瞧我这记性,草民刚刚已经给您看过了。其实呀,您这也不算病,草民呢正好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正好您赶上了。”
空荡的房间中只有他沧桑的声音在回荡,明明没有人同他说话,他却说的一身劲。
见自己说的差不多,林文尧从胸口拿出一粒药丸看了一下,即将塞到萧皇口中的时候,房间忽地平地而刮起一阵风,直接掠过林文尧的肩膀到达他拿着药丸的手,将他手中的药丸给卷走了。林文尧沧桑的脸上却对这一切没有表示任何惊讶,看着房间的一角眼神微动。
“看来你们还是沉不住气,这么不相信老人家?还是说你们不信任楚王爷?”浑浊的眼神在触及安静站在黑暗里的突然出现的人时,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明净起来。就像是雨后的天空那样,让站在黑
暗中的那人冷清的眼睛跟着动了一下,却刹那恢复如常。
寂静的房间中有一男子全身都被黑暗所包裹,就连本该清亮的眼睛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黑暗一样,让人看不清晰。在看见林文尧的眼神忽地变了一下,那人紧抿的嘴唇才松弛了一些。
看向包裹在苍老皮肤下的林文尧的眼神比上刚刚更加清冷,“不,我们是不相信你。”
林文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好笑,他的伪装很劣质吗?这么快就被识破了,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萧楚。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又不回答了,一瞬间气息似乎都隐匿在亮敞的宫殿中不多的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房间中的桃花香若有若无地撩拨着那人的鼻息,他手中捏着的那颗药丸似乎也有着相似的气味。他将手中的药丸拿到光明中,“这颗药丸是假的。”
不是询问林文尧,也不是质疑自己的猜想。
他就那么直接地说出来了,让林文尧都有些吃惊,眉头一挑,“你当真这么肯定自己的猜想?惊寒是如何训练你们的,居然让你们如此自大地相信自己。没有人告诉你们,盲目的自大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吗?”
见林文尧直接就喊出惊寒的名字,那人清冷的眼神随之一动,双眼眯着看着眼前那副苍老的容颜,“你,不是皇宫内的人,也不是皇城中的人。”
在皇宫之中惊寒的名字只有他们这些跟在惊寒身后的人呢才知道,除了目前躺在病榻上的萧皇之外,在皇城中连几个皇子都不知道惊寒的名字。
他们只知道皇宫中有一批神秘的势力在暗中保护萧皇,他们的名字叫羽隐卫。除了这些,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眼前这个人却一口就说出了惊寒的名字,那就说明他不是皇城中的人。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江湖上的人。
能根据一句话就能在心里直接推断出一个人的出处的,林文尧就服惊寒带出来的羽隐卫。除了暗中保护萧皇以外,羽隐卫中的每一个人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这就是他和惊寒一直久持不下,谁都不肯服谁的原因。
青烟有庞大的情报网,羽隐卫中的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分析能力,两个完全不同的能力放在一起,让他们怎么能分的出高下,只能一直暗中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