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势大,二十飞骑中只有一半及时赶到,必然非秦王之敌。沈镜老谋深算,很可能使出盘外招,也就是控制连城璧作为逼秦王退让的筹码。
我像连城璧一样,也感到累了,不想再节外生枝。如果沈镜赶尽杀绝,就是在逼我与连城璧联手。
“小兄弟,我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随我入京,去看那里的花花世界?”沈镜笑着问。
我缓缓地摇头,语调清晰、态度坚决地回答:“谢沈先生好意,心领了,我在济南生活得很好,不想到京城里看人白眼。”
之前,燕歌行在我面前一直高高在上,虽然勉强装出彬彬有礼的样子,却做作之极,让我很不舒服。在中国,国人一致认为,京城人自诩是天子脚下的坐地户,善于装模作样,对所有外地人都摆出高人一等、不屑一顾的样子。
如果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是不会入京的。
“如果我强请呢?”沈镜话里有话。
“逼我?”我针锋相对。
“对啊,有时候好言相劝没有力度,请将不如激将,激将不如逼将,你说呢?”沈镜点头。
“那我就选择和秦王会联手,跟京城来的朋友杠上。”我也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杀了他,反杀二十飞骑的人,解决麻烦。”连城璧装作转头避风,急促地对我说。
我不想与燕王府为敌,因为他们不能算是我的敌人。这一生,我唯一的敌人就是那群屠戮大哥的陌生人。
“我累了。”我并不响应连城璧的建议。
国人倾轧,正好给了暗地里伺服的日寇伥鬼可乘之机,那才是中国江湖人的悲剧。
“你……你,我真的拿你没办法。”连城璧有些懊恼。
“不如就此罢手吧沈先生?”我提议。
沈镜连连点头:“是个好主意,大家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管是谁误伤了谁,都不好看。请转告秦王,江湖辽阔,来日方长,天下群雄,莫不视京城燕王府为天下第一,唯燕王马首是瞻。秦王在陕西、山西那些穷地方久了,应该到京城来开开眼,学习一些高科技、新经济的知识,弄懂二十一世纪的江湖人应该怎样合作、怎样进步。燕王虚席以待,盼秦王早来觐见。哈哈哈哈……”
他这番话实在高调到了极致,竟然自诩为王,要秦王进京朝拜,伏在燕王脚下称臣。
连城璧怒哼了一声,但我提前扣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发作。
如果沈镜愿意在口头上占便宜,那就让他逞强好了。
“我一定转告,多谢。”我说。
沈镜没有了斗嘴的对象,自己也表演不下去,就此收场。他由口袋里取出一个黑黢黢的铁哨,含在嘴里,发力吹响,发出“三长两短、三长一短”的讯号。
那哨声连响了两遍,却不见那十人赶过来集合。
沈镜有些奇怪,刚要再次吹哨,我和连城璧的右侧飞檐后面便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来。
“爹?”连城璧惊喜地叫起来。
山风吹来,这个人的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有人已经吹响了一只战斗的号角。
沈镜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七八步,靠在一棵枯树上,勉强稳住身形。
“爹!”连城璧离开我,奔到那人身边。
我本以为,他仍在蒿草深处追杀伥鬼,此刻却无声无息地到了屋顶。
那人的气势如同一支饱经风霜的长枪,越老越是精干,锐气深藏,但却摄人魂魄于千里之外。与他相比,本来颇具老江湖气势的沈镜顿时矮了一截。
“秦……秦王,又见面了。”沈镜向上抱拳拱手。
那人淡淡地回应:“是啊,时过境迁,你也能独当一面了。作为老朋友,真是为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