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出对吕凤仙的疑虑,每一名奇术师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没到图穷匕见之时,就不该妄论他人的是非。
“我们去甬道尽头巡视一下。”连城璧请示。
秦王点头:“去吧,不必冒险,还不到决一胜负的时候。”
连城璧领着我的手,带着我进入正中间的门户,远方的爆炸声仍然不断传来。
“刚刚谢谢你,如果你不伸出援手,我都不知该怎样宽慰老父的心怀。”连城璧说。
此刻,她仍然握着我的手。
甬道中的灯光十分黯淡,我们刚拐过转交,她突然转身,踮着脚尖,在我的面颊上重重地一吻,然后扑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嗵嗵嗵嗵”,我听到她的心脏急跳着,像两柄鼓槌猛烈地敲击在一面牛皮大鼓上,震得我的胸膛都隐隐作痛了。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刚想开口,就被她阻止,“我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你就能全心全意地想着我,而不会是别人。”
我承认,此刻心里只有她。这一吻,虽然很礼貌、很安全、很标准,却也将她的一颗处子之心完全承托出来,袒露在我面前。
外面,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这甬道之内,却是静谧旖旎,变为小小的二人世界。
我拥着连城璧,一动不动地矗立着,直到她的心跳恢复了平静。
“我以为,我以为……”她的脸埋在我的胸膛上。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她对于爱情的分寸、**的掌控是没有计划性的,因为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未来的路还长。”我说。
她在我胸膛上轻轻一推,努力站直,双眼目光灼灼地仰望着我:“你、你不会以为我是轻浮的女孩子吧?其实,除了你之外,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在明湖居——对不起,明湖居一战,我就在舞台的暗处,随时准备接应文牡丹。你从大门进去,我只看了一眼,就已经认定,你是我这一生的挚爱。”
我心里一软,对她的坦诚相见十分感动。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相信。”我说,“只不过,我们必须在这一战中各自活下去,才能谈论其它。好吗?”
战争是残酷的,楚楚、明千樱死的时候,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只有正视死亡,方可向死而生。在战火停息前,任何恋爱和**都是不负责任的苟合。
连城璧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双掌在脸上搓了几下。再回头时,她脸上的潮红已经全部隐去。
“我们走,去看看吕丞相的人进展如何?”她说。
我们并肩而行,向东走了约一千步,至少拐了二十几道弯,才接近一个亮着灯的工作现场。
工作面上有十几人,共分为三组,一组人打眼爆破,一组人清运渣土,一组人荷枪实弹担任警戒。
甬道尽头是青灰色的石壁,除了暴力爆破开路,实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迎上来:“小姐,来巡查啊?我们的进展还算顺利,根据测算,凿穿剩下的十二米岩层后,就能进入南北直道。图纸上标得很清楚,百花公园下面有一条横贯南北的人防地下运兵通道,宽度十米,高度六米,能够让两辆大卡车错行。我们进入那里,就能展开手脚工作了。”
工头手里握住一卷蓝色图纸,殷勤地展开,让我跟连城璧看。
那是一张军事地图的复制版,上面的标示非常细致,每个地点的海拔高度、地质状况都有详细说明。最醒目的,是从洪家楼教堂至解放桥的一条粗大红线。该红线是横穿百花公园的,而山大老校、山大新校全都在这条线上。
地图上的标注文字都是旧政府的繁体字,一丝不苟,清清楚楚。而且,很多地名都采用了旧称,也就是一九四九年以前的称呼。
这种地图市面上根本没有销售流通,只在政府的档案部门才能查阅得到。
“十二米,四十八小时内可通?”连城璧问。
工头使劲点头:“那是肯定的,如果岩层硬度没有明显变化,我保证在二十到三十个小时内打通。小姐给的加班费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肯定好好干,不辜负小姐的奖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任何年间、任何事情上都会奏效。
这工头的外表样貌憨厚老实,一看就知道是值得信任的人。
“奖金不是问题,不过大家都要注意安全,我不希望看到听到任何人员伤亡的消息。”连城璧严肃地叮嘱。
“是是是,小姐,放心吧,这些人都是常年跟着铁路局钻山开洞的,经验丰富,人也机灵。”工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