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斜着伸出手电筒,向洞口的一侧照进去。此时我是在洞口的右边,手电筒光柱射进去,正好能照到石室的左侧墙面,也就是那西洋壁画所挂的位置。
笔形电筒的光柱很亮,我只照了十分之一秒,就倏地移开,同时身子后缩,以避开石室内可能出现的反扑突袭。
一瞥之下,我已经看清,墙上果然挂着一幅西洋壁画。其中的内容,与连城璧给我看过的大致相近。光柱划过时,我看清了那群衣着各异、手执冷兵器的洋人惊惧的脸。
壁画还在墙上,证明三人进去后,还没来得及摘下壁画。可是,他们无声无息地在里面干什么?难道是找到了另外的通道,已经远远离去?
还有,三人进入洞口,必定携带着手电筒,就算人死了,至少手电筒是亮着的,石室内不至于漆黑一片。
“什么情况?”连城璧在我身后问。
“画还在,似乎里面没人。”我并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声音毫无底气。
“不可能吧?按照‘探骊取珠之术’的显示,石室内没有其它通道,难道……难道石室的结构发生了其它变化?”连城璧不解。
我再次深吸气,示意连城璧去洞口左侧,然后把手电筒抛给她。
她跟我一样,只向洞口内探了一探,照了一照,最多只费了半秒钟,然后缩身后退。
这个简单的动作做完之后,她退回甬道左下角,但面部表情却在刹那间完全僵硬,仿佛见了鬼一般。
“怎么了?”我用唇语无声地问。
“他们——”她突然大声叫起来,根本没有理会我是用唇语提问,“他们在墙上,他们贴在墙上,他们……他们像那幅壁画一样贴在墙上……”
说到最后一遍,她突然丢下手电筒,双手捂着嘴,浑身颤抖,半哭半笑。
我跃过去,双臂搂着她,同时用双手大拇指按摩她颈后的大椎穴。
那个穴道主管人的心潮情绪,以指肚按住,逆时针、顺时针各揉三十次后,人的过激情绪就会慢慢平复下来。
“他们像画挂在墙上,他们变成壁画了……”连城璧在我怀里低泣。
我皱眉,根本不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我拿起电筒,向洞中照进去。光柱首先照到的是张运,他是三人中我最熟悉的,而且他的照片曾无数次出现在省内报纸上、济南宣传片里,所以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是不会看错的。
那就是张运,他正贴墙而立,双臂高高上扬,手臂同样贴在墙上。向下看,他的双脚竟然离开了地面,距离地面约有三尺。没有人能凭空而立,除非是被挂在墙上。所以,当我看清他之后,不得不相信,他正是被“挂”在了墙上,并且是壁画一样平贴在墙上。
人的身体是个立体结构,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会有身体的“厚度”,不可能像画一样扁平。从婴儿到成年人,身体厚度从半尺到两尺,不一而足。
很难想象,现在的张运变成了一幅壁画,牢牢地“贴”在墙上,浑身的骨骼、血肉、脏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徒有虚表的“人皮”。
我移动光柱,看到孙华子、万师傅两人也都被“贴”上了墙,除了外面的衣服,只剩一张人皮。
“怎么回事?简直不敢相信……”我不知该怎样描述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怪不得三人没有发出声音,都变成“人皮”了,还怎么能发声呢?
“他们变成了人皮,对不对?”连城璧伏在我背上,颤声问。
我点点头,但实在无法解释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接下来,我观察了石室的另外两面墙,再加上顶、地两面,与连城璧“探骊取珠之术”的结果大同小异。
那的确是一个高三米、宽三米、深三米的石室,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左墙上挂着那幅西洋壁画,右墙上“贴着”张运、孙华子、万师傅的人皮。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物件——对了,手电筒共有三只,分别握在三人手中,不过此刻全都不亮了。
“我进去拿壁画,你等一等。”我说。
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既然石室中并无可见的危险,那我当然得进去拿画。
这次连城璧没有跟我争,因为那石室不算大,两人进去,毫无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