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书写历史,但我们的历史都不是尽善尽美的,充满了人的主观意识性。即使是美国人书写的亚洲史,也是充满了强者的蔑视。所以,世界上并不存在一部完全正确的亚洲二战史,你同意吗?”岳不群问。
我无暇回答他,而是用心观察两块大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命运颠沛流离,不能由自己个人决定。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却是计算机组对我的命运剖析。
最终,我看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结果——投身那场战争的可能性百分之百。
这结果出乎我意料,毕竟那不是我的战争,而是那个男人的战争。
我是夏天石,而不是1937年的任何一个人。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喃喃自问。
岳不群摇头:“计算机组是不会弄错的,大数据分析的结果与现实世界的最终结局相差无几。抱歉,小夏,我揭示了你的人生命运,如果给你带来困扰的话,我向你道歉。”
我后退一步,苦笑着盯着他:“道歉?你有什么理由向我道歉?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尚未展开,你凭什么说已经替我揭示?笑话,真是笑话……”
或许,我和所有中国人一样,都在心里认定,没有任何力量能挽回1937济南城破的败局,因为那是历史,不是穿越剧里的临时搭建场景。
我有心,但无力。
即使是南京旧政府的领袖,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挽救济南这座中原大城的沦陷命运,何况我乎?
“这是命运的抉择,非我所愿也。”岳不群长叹。
我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焚身于火,投入到那场战争中去,眼前的影子固执地存在,似乎在对我无情地嘲弄。
“你的命运呢?又是如何?”我问。
“我将回扶桑岛去,这里的一切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们这样的潜伏者命运都差不多,一旦暴露,就无法再为帝国服务了。回那边去,当然也可以担任很多幕后工作,直至寂寞终老。”他回答。
在我看来,岳不群是一个杀不死的人,能够从任何围攻之下全身而退。这样的人生在异国,将是我中华民族的大患。
“我们不如就此别过?”我问。
他现在已经安全,不再需要挡箭牌,而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生存目标不一样,早就该分开了。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他彬彬有礼地说。
“请讲吧,但我绝对不会为了任何利益出卖我的国家和民族。”我把话说到前头,免得他提出非分的要求。
“跟我回京都吧,在那里扎下根,努力地把内心深处的情怀跟梦想寄托于天地山水之间,结草庐而居,不断修行精进,直到自己变成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完人。既然是大人物,那其胸怀一定是跨越古今中外,包容社会中的高层与底层……做一个完人,只有在日本才能做到,亚洲其它国家各有各的困难,根本没精力投入到国际事业上来……所以,依据概率,下一世纪的亚洲霸主就出现在扶桑岛上……”
我很快就已经听懂他的话,他不但要带我走,而且是向敏感部门去举荐我,直到我青云直上,从另一条线索里去实现我们的共同价值。
这种提议对于普通年轻人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怎么样?”他问。
我摇头:“我从小受国家教育、孔孟熏陶,不敢做数典忘祖的事。岳先生,这个世界需要智者,但一定是正义、良善的智者,而不是阴险狡诈下三滥的智者。你走,现在就可以走,但不要再煽动别人了。”
对于岳不群,我的想法十分纠结。
从中国人最质朴的观点出发,他当然是该死到极点,必须千刀万剐,才能平息老百姓的怒火。
从完全的学术角度看,他的存在,将会为亚洲玄学界升起一面旗帜,其智慧的光芒一定能够远远地照耀到大洋彼岸去。这样的人才,就这样杀了,岂不是等于流民炖白天鹅而食,大煞风景?
“我的生命已经不重要了,在战场上,战败者必须剖腹自尽,向同胞谢罪。今日之我,也差不多到那种时刻了。”他警觉地四面观看,但神色并不慌张。
四面并没有异常动静,但以我和他的绝顶智慧,都敏感地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
“你是要做奇术之王的大人物,自然跟他们不一样。秦王贪权,贪名,纵有才情,却都败于目光短浅。要想成就一世之名,就必须做到物物而不物于物,你同意吗?”他问。
其实,从一出现,我就已经意识到,那年轻人太纠结于一个“晓”字,却忘记了为什么要推崇这个字。
“晓”是为了克敌制胜,而不仅仅停留于“晓”。学以致用、学而有用才是人类获取知识的根本目的,而绝非纸上谈兵。
至于秦王,他固守着“秦王”之封号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走吧,勿多言。”我说。
“跟我走,我许你一世之名,如何?”他不肯走,也不肯放弃对我的劝说。
对我而言,夏氏一族需要“名”,但却不是由日本人给予,而是通过族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