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波激荡,人人朝不保夕,能够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济南城中寻一个安静自在的去处、找一个还能聊得上来的人、度过一段不必心力交瘁的时光……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既然如此,就是彼此看着,谁都不说话,也已经很好了。
我没问红袖招“男童女童献祭”的话题,也许到了该说的时候,她就会主动向我说。在这种时候,我们彼此给予对方一些温情和温暖,比做什么都重要。
当然,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谁都懂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算做了什么,也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流传出去。关键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已经足够安心快乐了。
连城璧的电话是在很晚的时候打进来的,那时候,盘里的蒸地瓜早就凉了。
“我已经复制了谈话时的监控视频,非常清晰,你给我个电子邮箱,我立刻发给你。”连城璧说。
我报了自己的腾讯信箱给她,电话里立刻出现了僵硬的沉默时段。
如果没有山大路鬼市那一段偶遇,那么冰儿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而红袖招也不会跟我再次见面。我想,连城璧一定后悔跟丐帮合作,以至于在顷刻之间将两个美丽的女孩子推到了我身边,反而挤得她失去了原先的位置。
“你……你在将军花园?”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我只回答了一个“嗯”字,便惹得电话彼端的她一连三叹。
稍后,她再次开口,嗓音已经变得沙哑了:“天石,你自己多加小心,尤其是当心身边的女孩子。我怀疑,丐帮有可能对你不利,因为今天会晤的核心主题,就是丐帮要向秦王会购买‘魇婴之术’的核心技术。这个要求非常奇怪,所以我一开始就拒绝了他们。后来,闻长老退了一步,只要求我们帮他实施一次‘魇婴之术’而不是购买技术。这件事相当不妙,我猜不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竟然愿意付出三十根金条的代价来跟我们谈合作?我只关心你……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只关心你。唉,说到底,你不该去将军花园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我们在一起,就能彼此支撑,彼此分担了……”
我听到“魇婴之术”时,犹如有一大桶冰水从头顶直浇下来,来了个彻头彻尾的透心凉。
那种奇术最大的作用是将一个成年人退化为婴儿,本来是一种“无用”的技艺,但如果跟“童男童女献祭”结合起来,反而变成了非常有用、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不自觉地望了一眼对面的红袖招,她嫣然一笑,端起两只盘子去了厨房。
“这件事真是奇怪,‘魇婴之术’这种邪术竟然成了极抢手的东西,难道真的有人要……”为了防止红袖招心惊,我欲言又止。
“回来吧,我去接你,好吗?”连城璧低声问。
我看看右侧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已经是半夜十一点钟了。
“太晚了。”我回答。
实际上,我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是要跟红袖招摊牌,把“魇婴之术”和“童男童女献祭”的事彻底弄清楚。
连城璧误会了我,话里的热情立刻消散殆尽,语气变得一片冰冷:“好,好。那么,我祝你……祝你们晚安。”
说完这一句,她就挂断了电话。
“喂,怎么样了?”红袖招从厨房探出头来。
我挥了挥电话,无奈地一笑:“挺好的,连小姐祝你晚安。”
红袖招哈哈大笑,打开水龙头洗碗,并且在哗哗哗的水声中欢快地唱起歌来。
我没有故意回避红袖招,而是把笔记本电脑搬到餐桌上来,打开腾讯邮箱,把总共四段视频全都下载过来。
这些高清视频的体积都非常大,即使是在二十兆宽带的连接速度下,都费了近二十分钟才下载完毕。
那时候,红袖招也洗完了碗,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出来。
“闻长老带冰儿去与秦王会连小姐会晤,这是见面时的监控实录,要不要一起来看?”我望着她问。
红袖招一笑:“方便吗?这可是连小姐单独为你发过来的。”
我点点头:“当然方便,而且看完视频之后,我还有很有趣的问题请教你。”
红袖招走到餐桌边,双手按在桌面上,深深地、沉默地凝视着我。
“怎么了?”我仰头看着她,视线不避不让。
我们之间必须摊牌,无论结果如何。只有摊牌,彼此亮出底牌,才能更好地合作。如果一味地兜圈子,只会贻误战机。
“夏先生,别误解我,别把我想得太阴暗,更别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痴情。我是有‘守宫砂’的人,红痣不破,纯情不改,如果爱定了一个人,就情愿为他死,而且百死不悔。夏先生,我知道自己不是你最爱的女孩子,甚至不知道你会不会爱我,但我绝对肯定一点,那就是——你是我今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爱上的男人。”她抬起双手,放在胸口,合成为一个心形,“我的心在这里,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去,摔碎它、践踏它或者珍藏它、守护它,我都一样待你,永恒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