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医侍向太后拱手,道:“贵人,我家老师说王妃现下昏厥,孩子生不下来,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母子皆不成。”
太后面色惨白:“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有。”
小医侍声音平稳有力,看着太后道,“老师说还有一个办法,但是太为惊险,让学生问贵人们是否准许?”
太后忙握住小医侍的手:“好孩子,什么办法!”
“剖腹。”
殿内众人闻言皆愣。
剖腹乃是大昭王朝对待罪大恶极的犯人才用的大酷刑,历朝历代从未听说过用此法取子成活的。
那小医侍见众人迟疑,开口道:“旬之老师七年前曾用剖腹之术为一溺江产妇接生孩子,七年已过,母子二人至今健全无事。”
“老师现在已经为太子妃扎针,时间紧迫,做与不做,全凭贵人决定。”
萧棠面色沉凝,剖腹产在现代社会确实是一项比较成熟的医疗手术,但是现在是古代,开刀手术和消毒环境都极其落后。
旬之先生虽然有过成功案例,但那也只是一例,她不敢想象长姐若是真的剖腹该要承受多大的风险。
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仰头看向太后,太后双目通红,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沉声道:“做!”
小医侍闻声行礼折身,抬步走进了内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殿内浓郁的黄芪川芎当归烧出的药材味儿与内室里飘出来的血腥味儿交织在一起,让人闻得更加急躁。
太后在这生死挣扎间,长跪在玉雕菩萨前,祈求着神明。
漏壶将满的那一刻,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声从内室传来,跪在蒲团上的太后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内室的帘子。
直到又一声啼哭传来,太后这才确定不是幻听,慌忙扶着萧澜的手起身。
小医侍走出来,向太后行礼:“贵人,郎君平安无碍。”
“郎君……”
太后低声喃喃,眼眶盛着热泪,连连点头:“郎君啊,是郎君啊,好!好!”
“孩子呢?”
“医婆正在清理,不时就能抱出来。”
一旁的恒王拉着小医侍:“王妃呢?”
“眼下不可知,老师正在缝针,大概半个时辰便可。”
而那医婆很快便将孩子抱了出来。
太后抱着那皱巴巴的胖孩子,哭笑着摸他的小脸:“你这坏奴儿,这般圆胖,瞧给你娘亲折腾的!宸儿,过来看看他……”
恒王红肿着眼睛垂眸戳了戳孩子的脸,咬着牙威胁道:“若是你娘亲出了事,我绝不会饶了你!”
众人本在担忧,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棠见无人注意她,便扒着内室的门往里面看。
只见旬之先生手里拿着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一层层地缝合着皮肉。
不知看了多久,医婆出来倒水,看着萧棠一脸惊讶:“小贵人怎么哭成这般?”
萧棠抬手摸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泪水。
她轻轻摇头,想说话,却哽咽了一声,憋不出半句来。
旬之先生已经缝合好了伤口,掀开帘子走出来,顺手摸了摸门边萧棠的脑袋,对众人道:“老身已给王妃扎了针,现下无碍,后续需要调理时日。”
太后将孩子递给萧澜,起身行了大礼,旬之先生忙抬手去扶:“贵人之礼,老身万不敢当。”
太后垂泪:“旬之先生大恩哀家记下了!”
萧棠瞧着榻上面无血色的萧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