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的同班同学就有不少家里是做生意,有个最阔绰的同学,一天的零用钱就有五十块,在小朋友中可谓是豪富了,一群小孩子凑在一起不是谈论着上周去吃牛排就是讨论着在福海新建的空中旋转餐厅吃饭,要不就是炫耀自己家的房子装修了花了多少钱,老爸开的是什么牌子的小车……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陈竹都最烦这些话题,但无奈这种重点小学里始终充斥这攀比的气氛,因为家长出手阔绰,老师也都纵着这些有钱孩子,但好在除了炫富以外,这些小孩子们也没啥特别出格的行为。
陈竹想到学期末的一天上午吃课间点心,因为那天的点心是豆浆和一块蛋糕,很多小朋友不喜欢吃,班上有个叫毛凯的同学特别夸张,干脆就把豆浆往楼下一倒,正好校长从那里经过,结果……就杯具了……
周晓看陈竹笑得诡异,好奇地问她,听陈竹把这故事一说,随即大笑起来,“我也超级讨厌学校的点心的,难吃死了,那些蛋糕什么的我都是送给校门口那个老乞丐的。”
“学校真是没必要强迫我们吃他们的点心,每个月还要收二十块钱真是太黑了。”陈竹也抱怨道,而且如果忘记交点心费了,老师还要罚没交钱的同学站在教室后面,多伤自尊呐,好在班上有钱的同学挺多,向他们借钱江湖救急都是常事。
但若是那些家境不好的同学呢?当年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这些小孩子哪里知道在同一个城市,有许多和他们一样大的孩子可能连正常的温饱都没有办法得到满足,社会的贫富差距已经渐渐拉开。而他们这些从小享受的孩子们就像那个“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坐在麦当劳的玻璃窗边,她悲哀地想。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图书馆(上)
“小竹,你有在听我说吗?”周晓撅着嘴抱怨道,“你今天怎么老走神。”
“觉得玻璃窗外的人很好玩,你看,那个小孩肯定在吵着要吃麦当劳,他妈妈不肯就哭起来了,哈哈,果然走进来了……”
“真的诶,买了甜筒,哈哈,这小孩的脸变得真快,立马就欢天喜地的。”周晓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陈竹一直很喜欢坐在靠窗的位子,喜欢这种默默观察别人一举一动,然后进行自己的猜测想象。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陈竹低低地吟道。
这精巧短小却又意味无穷的几句话让周晓觉得心中的那根弦被拨动了,“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她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觉得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很美的诗吧,是卞之琳先生的《断章》。”
“卞之琳?没听说过,”周晓羡慕地笑,“小竹,你看的书真多啊,难怪能写那么好的小说。”
陈竹却有些尴尬,这全是占了重生的便宜啊,只好把话题岔开,“卞之琳是徐志摩的学生。”
“啊,我听说过徐志摩,写《再别康桥》的那个。”周晓有些欢喜。
陈竹把徐志摩、林徽因、梁思成、金岳霖的感情故事和她说了一通,要知道这些故事前世又是电视剧又是小说让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再加上陈竹讲得本就十分生动,听得周晓又是一阵感慨。
“这林徽因实在是太幸福了,她一生能遇上这三位重情重义的好男人真是福气啊。”陈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前世她也是和周晓差不多大年纪的时候听张洁给她讲的这个故事,当时的感觉和周晓也是一样。
“不过林徽因也是一位极为优秀难得的女子,她既是一名建筑学家,咱们的国徽就是她设计的,又在文学诗歌上很有建树,‘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很好的诗吧,唉,你没见过她的照片,真真是风华绝代,一代佳人……”陈竹最崇拜的人就是林徽因,说起自己的偶像她就无法停口,犹自滔滔不绝BLABLA个不停。
周晓已经完全被她洗脑,听得也是双眼直冒小星星,“我也办了张省图的卡,等会儿吃完,你快陪我去借几本书,你这坏孩子,把我的胃口都给吊起来了。”
因为是假期,省图书馆的人很多,尤其是中学生们很喜欢到这里来看书自习,人虽然多却不会很吵闹,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大家都是各做各的,偶有问题也是低声交谈。
陈竹很少在图书馆看书,她还是喜欢借了书回家一个人靠在床上静静地看,在图书馆正襟危坐着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这本《泰戈尔诗选》收录了《新月集》大部分的诗歌,可以借回去看一看,这本书也还不错,详细介绍了‘新月派’主要诗人的生平和诗歌还有一些相关的评论,里面也有一些关于林徽因的介绍,……”
九十年代初,图书馆找不到太多的传记小说,只能通过一些文集的只言片语去寻找她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虽然累了一点,但陈竹从小就喜欢这种游戏。
“小竹,那边那本书是不是你上次说的《神雕侠侣》啊。”周晓很少来省图书馆,看到这么多书,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稀罕。
“嗯,你先在这边看吧,我去那里借几本书,过一会儿再过来找你。”见周晓站在书架前捧着书不肯挪步,陈竹干脆去借她自己想要的书去了。
图书馆太大的缺点是找书可真困难啊,而且这个时候的图书馆也没有什么智能查询系统,陈竹只好困难地在社会科学那几个书架附近来回梭巡着,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是她今天的目标,上周看了《国富论》以后,对他的着作就很感兴趣了。
人矮就是郁闷啊,她使劲仰着头从最顶上的架子往下搜索,累得她腰酸脖子疼,真不知道图书馆是怎么分类的,怎么不少小说也归到社会科学来了,她在心里暗暗埋怨着。
找到了!她惊喜地伸手欲取,可是我的亲娘啊,你怎么把我生得这么矮呢?我的亲爹啊,为什么我天天做体育锻炼还是长不高呢?我亲爱的图书管理员啊,你把这本书放得这么高是为了哪般啊为哪般?
她踮着小矮腿,使劲伸着手,就在将要碰到书的那一瞬间,书被人抽走了!
不会这么杯具吧,社科书籍这块区域一向人很少的啊,还有这么巧的事?
只好郁闷地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谁叫她是个讨厌吵架争执和纠纷的人呢,往好听了说就是爱好和平,往难听了说就是孬种,为了一本书去和别人争她还放不下那个面子。
走到另一个书架边上,假装找书,实际上则偷眼瞄着身边那个抢她书的人,在肚子里把此人全家都问候了个遍。
不过这人瞅得有些面熟啊,这一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给了她巨大的帮助,不正是上次在学校里撞上的正太小帅哥嘛。
哼,你个小屁孩,和姐抢《道德情操论》,你看得懂吗你?她在心里不屑地冷笑,不得不说,重生以后她自视太高,也被捧得太高了,虽然承认天才的存在,可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身边会有什么天才儿童。
那小正太的身高大概和张洁周晓差不多,所以从年龄上来推断,应该大她三岁左右,她可不认为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能看得懂这么晦涩的书,当然除了自己以外喽。
什么世道,小屁孩也装逼,当心被雷劈,很阿Q地自我安慰了一番,她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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