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衡这脉象实在奇怪的很,乍看来虚弱非常,几乎已经是濒死之兆,可有几瞬却又强健有力,丝毫不像将死之人。林夏看着昏迷的沈自衡,是自己诊错了吗?还是其中另有什么缘故?不待她细想,门外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是胡氏她们带着周大夫回来了。“这是又吐血了吗?”
一进房间,看着地上的血迹,胡氏大惊失色,“周大夫,您快给衡儿看看。”
“好,胡夫人您别急。”
周清安慰了一下胡氏,放下药箱,立刻就开始给沈自衡诊脉。林夏打量了一下周清,对方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衫,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容貌俊朗,眉头微微皱起,神色认真地诊着脉。过了好一会儿,才舒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无妨,情况并没有恶化,既然现在醒了过来,那药便改成每日三回,记住,药切不可断。”
说着,周清从随身的药箱里面,又拿出了几副配好的药,递给了胡氏。“过两日我会再送药过来。”
“周大夫,实在是太感谢您了,不仅免费问诊,还送米送药,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胡氏红了眼眶,心底感激非常。“胡夫人不必如此。”
周清温和一笑,视线落在林夏身上时愣了愣。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沈夫人,在下冒昧,敢问你是真的好了吗?”
来的路上,周清已经听胡氏提到了一些关于林夏的情况,心底只觉得不可思议。“是。”
林夏点头,“之前多谢周大夫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周清应该也替原主治过痴傻之症,只不过并未有什么效果。“不知沈夫人可能让在下把把脉?”
周清顿了一下,又开口,“沈夫人别见怪,只是在下还有一些其他的病人,和沈夫人之前的状况类似,但一直也不得治疗之法。”
“无妨。”
林夏在桌边坐下,伸出了手。周清连忙替她诊了诊脉,又询问了一些问题,林夏虽然一一作答,但大多回答的含糊不清,只称为何会突然清醒,自己也不清楚。并未查到什么,周清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道谢。眼见着夜已经深了,没有再逗留,又嘱咐了一下服药之事,便离开了沈家。而胡氏心疼林夏刚刚清醒,依旧没有让她照顾沈自衡。只不过林夏带着沈玥儿离开的时候,回看了一眼床上的沈自衡,心头爬上一抹疑惑。翌日,清晨。林夏是被王氏的声音吵醒的。“哼,这么多药材,人家凭什么白送你们,自己昧着银子装可怜,还有脸问我家借药罐!”
原来,胡氏早起熬药,不小心打碎了药罐,担心误了沈自衡吃药,便硬着头皮向王氏借用。而因着昨晚的事情,王氏心头记恨非常,不仅不借,还认定了胡氏身上还有银子,药材都是花钱买的。“大嫂,这药真的是周大夫给的,求求你了,把药罐借给我用一用吧。”
胡氏一脸急切。周大夫昨晚交代过,一日三次药不能耽误,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必须要抓紧时间熬药。王氏啐了一口,“想要药罐就拿钱来换,否则碰都别想碰,就你们家那个病鬼儿子,依我看死了正好,反正也是个拖后腿的!”
“大嫂,你……”胡氏又急又气,脸色涨的通红。这时,林夏走出了房间。“药罐借我们用三天,三天后还你一袋子米。”
胡氏一愣,“夏儿,我们哪里来的米啊!”
“娘,您别管我,听我的。”
林夏给了胡氏一个放心的眼神。而王氏在看到林夏的那一刻,心头立刻涌上恨意,可紧接着听到对方这话,也忍不住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借用三天药罐,就能换一袋子米?“自然,我说话算话。”
林夏顿了一下,“若是大伯母肯借,三天后肯定给你米,反正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们自然不会赖账。”
“不……”胡氏还想要阻止,可是王氏却一口应下。“好!这可是你说的!”
一个药罐而已,若是能换一袋米的话,那实在是太划算了,更何况还只是借用,三天后还能够拿回来。而且,胡氏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倒也不怕他们赖账,要是三天后敢不给的话,到时候索性把人直接赶走,也全当出了口恶气!王氏把药罐给了胡氏,又把沈大柱从房间拉了出来,让他写了个欠条,让林夏摁手印。林夏也没有多说什么,痛快地摁了手印。而见林夏如此痛快,王氏反而疑心起来,怀疑她们偷偷藏了米,只是自己不知道。收好欠条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表面回了房间,实际悄悄贴在门上,偷听着院子里面的动静。“夏儿,都怪娘不好,打碎了药罐。”
胡氏愁眉苦脸,直叹气。“娘,您别这样,一个药罐罢了,大不了我们之后再买一个,至于现在这袋子米,就当是为了相公,咱们吃点亏。”
林夏安慰道,听起来对那袋子米毫不在意。“可是咱们剩下的米,连半袋子都没有,更别说一袋了。”
林夏看着胡氏,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娘,其实您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咱们家里还有银子。”
胡氏一惊,连忙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您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把银子拿出来吧,否则咱们一家人生活都成问题。”
林夏劝说着胡氏。但后者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一脸为难,“夏儿,真的不行,那是给衡儿治病的钱,除非到了关键时刻,否则绝对不能拿出来。”
而看着胡氏这模样,林夏也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这样,那我这两天就去山上,尽量多找些野鸡,兔子,卖了换钱也好买米。不过娘,银子可千万要藏好了,藏银子的地方别轻易动,以免……”林夏顿了顿,扫了一眼王氏房间的方向,继续说道。“以免让大伯母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