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认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将所谓的养父绳之以法吗,那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姑谁去照顾呢,落在谁头上都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她只能从13岁养女成为48岁老男人的18岁新娘。
这就是底层女性,年龄与子宫皆由男人掌控,失权到极致的事情遍地发生。
边界小镇,在平静与秩序中每一天都暗涌着混乱,走私、拐卖、强奸,能平稳过生活的女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一眼望到的尽头里还有更黑暗的。
比如这条小巷,织麦差点在这里被强奸。
织麦上下学路途中,有条近道,是小时候父母不允许自己走的路。
巷子里充斥着廉价的洗发精与香火香烛的气味。里面有很多理发店,有时会亮着一盏幽幽的红灯,旁边卖死人纸钱的阿婆吊着三白眼,面色不改坐在门口边粘纸扎,机械又麻木。
父亲三令五申,要求女儿必须走大道上下学,从来没说明原因,也不舍得开车接送她。这就是大家长,他们吩咐你的事情必须、马上、全力以赴去做,没有原因,也无需解释。
有次在学校做作业忘记了时间,抬头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为了赶紧到家,她走进了那条黑魆魆的小巷。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捉住了她的胳膊,满脸横肉,鼻孔朝天,像只肥猪。
他呼气全是酒臭,令小织麦当场干呕,而他说出的话更是恶心:
多少钱一个晚上?
织麦又怒又气,全身的血液涌上脑袋,从没有过这么愤怒。
只要存在性交易,那么世上的每一个男人就会认为,用钱就可以买到任意一个他感兴趣的女人。
织麦骂了句神经病,便想挣脱而逃,不想再过多纠缠。
但男人嚷嚷着不让她走,非要问是不是钱不够,他可以给更多。
只要存在性交易,那么世上的每一个男人都可以质问她们,要加多少钱才肯卖。
看着醉醺醺的男人,织麦非常愤怒,想拿起地上的砖头砸他的头。
但她不敢,怕惹麻烦。
被规训得过分温顺,即使男人有错在先,女人也未必敢发怒报复。
可男人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学生吗,要是真的醉得不轻,他怎么不拦截两米高的大汉问他卖不卖?男人比谁都清醒,一看到孤身的少女就精虫上脑,开始盘算着借酒装疯占便宜。
当晚冲出巷子后,织麦又恨又气,才知道红灯区的含义,并发誓再也不走那条路了。洗澡时她反复用沐浴露搓洗身体,仿佛那头肥猪粘腻的臭味还挥之不去。
她曾经一度痛恨巷子里的卖淫女,相信男权社会的托辞,妓女都是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没错,都怪她们下贱地选择出卖身体,自己才不得不跟着一起被无差别凝视。
这件事她没敢跟父母说,因为他们一定会骂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不怪嫖客乱发疯,而会怪她为什么偏要不听话走进红灯区跟妓女混在一块,被误认当然是她活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受害者永远有罪。
但后来织麦才知道,妓女不是一开始就是妓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