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重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别人调侃的话般,伸筷,往况曼碗里夹了一块卤得金黄的牛肉:“吃饭。”
况曼收回打趣的眼睛,将牛肉塞里嘴里,压低嗓音:“秀才相公,你确定要在东义县安家了?”
刚才看他吩咐那“书童”的样子,似乎真有打算定居在东义县。
怎么着,不去处理他那神神秘秘的私事了?
“嗯。”孟九重颔首,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暂时不宜暴露在江湖上,县学廪生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
孟九重声音顿了顿,低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回头我们再谈。”
况曼微微点头。顺手夹了一筷子青菜进孟九重的碗里,收回筷子时,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牛肉掇走了。
她们这一桌歇了谈话声,大堂里,一群江湖客毫不掩饰的聊天声,又升了起来。
娇黛黛被人打趣了一番,也不见生气,喝了口酒,道:“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吃,吃完这顿,就散了吧。你们要还当我娇黛黛是兄弟,就听我一句,赤阳堡这滩水,大家最好别去趟,我可不想给你们收尸。”
娇黛黛一个女人,能在江湖上撑起一家客栈,并交友无数,让好多人都卖她两分面子,那也不是没道理的。
揭官府告示,专做悬赏这一行的江湖人不少,但名气最响亮的就属娇黛黛,倒不是说她武功有多高深,而是这女人胸有丘壑,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这也是她能在江湖上生存下来的原因。
“娇掌柜真认为这池浑水趟不得?”
娇黛黛拿起桌上的酒壶,喝了一口,道:“老娘什么时候看走眼过,昨儿那黑衣人和用长鞭将人救走的人,武功之高,老娘一个都惹不起。”
娇黛黛提起使鞭之人,坐在况曼不远处的两桌客人,眼睛下意识一转,落到她腰间吊着的鞭子上。
几人眼神晦暗,将视线移到况曼脸上。
这女人干干净净,一双眼睛犹似小鹿般澄澈明亮,毫无内力傍身,一看就不是江湖人。
所以……腰间那条鞭子,应该是巧合。
几人收回目光,琢磨起娇黛黛的话来。
一琢磨,心里就生起了退意。
毕竟,命比钱更重要。
他们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多少还是有几分眼力,娇黛黛对昨晚那两人的评价很中肯,并没有夸大。
娇黛黛说完这话,似乎想到什么,娇艳水眸一蹙,啪的一下,将酒壶搁到桌上,突然惊道:“我想起了,我想起我在哪里听过伦山蛊后这个名字了。”
“在哪里听过,这女人可神秘得很?”
伦山蛊后这个名字在众人心里,和昨晚那个黑衣人一样神秘。
这伦山蛊后是两年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大家只知道她是南蛮人,擅使毒,至于蛊……大伙至今还没见识到。
这女人一出江湖,便和赤阳堡杠上了,做下的第一个江湖大案,便是端了赤阳堡在江南一带的船行,一把火烧了赤阳堡最挣钱的产业。
这一看,两方就有仇。
但是什么仇,至今无人知道。
江湖无情,杀人人杀,赤阳堡虽然是武林正道门派,但堡主沈镇远手上,沾过的血也不少。
大伙也没怎么将这个伦山蛊后放在心里,毕竟她目标明确,也没滥杀无辜。这种寻仇的姿势,还引不起武林人士群攻她。
坏就坏在她杀了沈镇远的未来女婿、兴远府督师的儿子。吕正堂一死,悬赏令一出,她自然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娇黛黛脸上生起后怕,道:“我师父以前曾给我提过伦山蛊后,他老人家说过一句话,伦山之蛊天下奇有,蛊后之毒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