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少女的小动作,谢听之眼睫微微垂下,他总是想着接近虞乔卿,让她不那么讨厌自己。
自己敬重爱戴她,然而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无论自己怎么做,似乎都会让人推得更远。
夏柔云的嘱咐犹然在耳,想起她日日夜夜苦口婆心,“卿卿是个可怜孩子,凡事要让着她。”
谢听之藏在宽大袖口中的手微微蜷缩着,唇角勾起,见虞乔卿进入轿内,才转过身来,伸手撩开帘子。
等到起轿时,虞乔卿像来时那样,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先前对王宫的期许和向往荡然无存。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被困在这深宫之中,竟然是比她还要可怜上许多。王后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可光鲜亮丽的表面又有多少心酸。
旬王那肥头大耳的油腻脸庞骤然映入眼帘,虞乔卿猛然一惊,睁开双眼,见丹音疑惑地望着自己,面露担忧,才意识到只是噩梦一场。
“小姐这是怎么了?”丹音把新添了炭饼的暖手炉重新放到虞乔卿的手中,拿出一方锦帕替她擦拭着额间的汗珠,“可是又做了噩梦?”
虞乔卿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凑到小窗面前撩开帘子,“我睡了多久了?”
外面的景象是清一色的红墙,有些因为年久失修而被风雨侵蚀,斑驳的墙皮剥落下来,裸露出丑陋的砖石,寒风刺骨,刮过宫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回小姐,才一刻钟呢,离左相府还远得很,多睡一会儿吧。”丹音将铺在她身上的袍子又朝上面拉了拉,直拉到雪白修长的脖颈,才慢慢抽回手。
虞乔卿摇摇头,本来轿内温热,连带着她的双颊都泛着绯红,双眼朦胧,似乎能氤氲出水雾来。如今冷气灌入,反而让她清醒几分。
随着轿子迎着冷风缓慢向前挪动着,满眼的深红也露出一抹异色。
突然撞入的白色衣衫让虞乔卿眼前一亮,迎面走过来一位光风霁月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把佩剑,眉眼间的冷淡疏离宛若高岭之花难以采撷。
虞乔卿手指搭在窗框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越发觉得经过的男子眼熟。
而那名男子也看察觉到虞乔卿灼热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随后不经意地瞥开。
虞乔卿放下帘子,她想起来了。
这人正是方才同女将军在花园中谈话的那位。
修真界的人吗……
她晃了晃头,将脑海里那些杂念摒弃到九霄云外去了,握着暖炉的手越发紧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