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非常像他。”托林用寒冰一样的淡蓝眼睛定睛凝视他。
“阿施拉?”卡尔基仔细地在投射屏上查看托林布置的定时爆炸物的位置,头也不抬,直接一语中的般直接说出了托林心中的那个名字,“你不是第一个称我为’天狼星之子’的人,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得他。”
天狼星太有名了,虽只在世上活了不到31岁,却深深镌刻在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的心中,就像他名字所代表的那颗明亮的星辰,在夜空中发出最明亮的光彩。
卡尔基想起那些人提到他非常像多年前的阿施拉大团长时,那种无比钦慕的口气,有时候他会产生错觉,自己不过是天狼星的替代品,连“柏拉图第一武士”这样的美誉,都是血统的遗产,他始终处于天狼星的阴影中,这让他感觉压抑。
“一个战场上从未有过的传奇,却终结于柏拉图有史以来最令人羞耻的惨败,从未有一位大团长被盖亚人指挥部全歼过,从未有过……”卡尔基皱着眉,低下头,“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够飞向天堂,也能直坠地狱,他到底是想让我光荣,还是想让我羞惭呢?”
托林愣住了,他原以为身为阿施拉的儿子,会为身份和血统而无比自豪,但对卡尔基而言,却是如此一种别扭的情感。
“你这样看待你的父亲……?”托林有些不理解,“你不知道他有多好,你像他是一件多好的事。”
“柏拉图人没有父亲,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卡尔基的口气非常坚决,“我的父亲是柏拉图军队,我生在军队之中,也会为它而死。”
“虎父无犬子。”托林先是赞叹了一句,随后又冷冷地一笑。
“你的内心在抗拒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因为阿施拉是柏拉图指挥军事灾难教科书上的低能例子吗?骑士团最大的滑铁卢,坦能堡战役的最高指挥官?”
“并不因为如此,我不想被当作一个基因上的替代品,我是卡尔基,一位白马骑士,我不想只被人叫作‘天狼星之子’……”
“你应该多次经过‘坦能堡’战役发生时空昴宿四p41吧?”托林突然问他。
“是的,这里是返回柏拉图的一条重要通道。”
“你见过有任何残骸漂浮吗?”
托林的这个问题让卡尔基愣了一下,“没有……”他一直很坦诚。
“这符合常理吗?”
“宇宙里没有常理,几十年过去了……时空可能会被异常能量重置。”
老将沉默了,只有他不相信“坦能堡”战役真实存在过,因为他经历了整个诡异的事件。但在下一代人的脑海中,这场战役真实存在。
“不!坦能堡战役是谎言!彻底的谎言!”托林对年轻的大团长几乎是在低吼道,“我曾尽我所有的努力调查过这件事,事情的真相不是历史上所写的!”
“什么?”
“那些阵亡的骑士和扈从们被当夜在‘哀悼之岛’集体秘密火花,‘哀悼之岛’是什么地方?举行隆重国葬的地方,国葬是极尽哀荣的,有壮丽的仪式,但他们是被偷偷摸摸地火化,而且尸体层层叠叠堆成了山,如猪狗般被焚烧……”
卡尔基英俊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大团长几乎吃惊地说不出话来,“这跟我听说的不一样,跟历史讲述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是你父亲一个寝室的室友,我了解他,我如果不被外驻卫星基地,那时的我也会被烧成灰……我很恐惧,尽可能地去调查真相,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问到了关于‘哀悼之岛’上的传言,有人告诉我这些死者身上有冷兵器砍杀的痕迹,这是宇宙太空阵亡者身上没有的伤口。”
卡尔基像雕塑般愣住了,这件事太颠覆他多年的认知了。
“卡尔基……这世界充满谎言和强暴,一个人是无力对抗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燃烧残存的生命,如流星一般发出一丝光,照亮后继者。”托林那么真诚地对视着他。他脸上的皱纹,斑白的两鬓,以及已经开始泛出银光的胡渣都在诉说他所经过的峥嵘岁月。
“所以我站在了这里……一个恐怖分子,不过是苟且偷生很多年的懦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