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登时打了一个激灵。
她双眼忍不住瞄向那封信——莫非那封信里,有什么同夫人相关的事情不成?还是说,小姐依然在怀疑夫人的死,另有秘密。她不是个聪明的丫鬟,于是只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很快就按下去了。
她皱眉,小姐为何要问她与夫人相关的事情?
虽然——她的确是小姐身边,从小到大唯一陪伴过她的人。除了她,也没人能告诉小姐,从前的夫人是什么性子。
就算有旁的人,他们也早都走了,只余下她们俩相依为命。
想到这里,墨竹由不得心中酸楚。小姐身边陪着她的人,竟然已经这么少了……
当然,墨竹是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的敏感性,即使她下意识觉得不对,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她沉着声,开始回答。
“奴婢只见过夫人一两面,大多数事情都是听奴婢的娘亲说的。”她犹豫道。
庄宛宁不在乎:“你讲。”
即使孟瑜过世那么久,墨竹却依然坚持称她为夫人,可见这是个规矩严谨的丫头。
在墨竹的记忆中,关于夫人的记忆并不多。她年纪比庄宛宁还要小些,但她有另一个优势——她的娘亲,直到她十岁那年方才过世。
墨竹是家生子,她的母亲是孟瑜的陪嫁侍女,知道不少和夫人相关的事情。连带着耳濡目染,她可能甚至知道得比庄宛宁还清楚。
她道:“夫人是个极为和蔼的人。对待下人很仁慈,有一次屋里一个丫鬟没钱治病,那是个平常做事特别冒失的丫鬟。还是夫人给她请的大夫。嗯……”
她这时候立刻想起来的事情并不多,即使她是个记忆力好的人。
“后来那个丫鬟病好了,就死心塌地的给夫人做事,再也没出过错。而且,夫人人缘很好,在夫人娘家失势的时候,有许多人来探望她,夫人是直到死前几个月左右,才变了的。”
“几个月?”
似乎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话,大小姐似乎也认真了起来。
墨竹竟然不能从小姐身上移开视线。
墨竹道:“
如果要说的话,夫人是个性子柔弱,但却很坚定的人,似乎在家里很有威严——诸如此类的。但后来、后来……”
她好像想说什么话,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墨竹常常如此。而且这一次,屋里除了她和小姐,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鼓励她:“没关系的,慢慢来就好。”
墨竹艰难地抬眼,看了小姐一眼。她有些歉疚,对于自己常常在这种时候紧张的毛病。为了回报这种信任,她努力想了一想,然后开口说话的语调就镇定了许多。
“但是后来,一切就变了。”
变了?
庄宛宁一挑眉,似乎很感兴趣。墨竹抿了抿唇,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但她说出来的话,让庄宛宁知道,她说到了真正重要的部分。
她道:“后来夫人的父母,都出事了。”
庄宛宁稍微琢磨了一下,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听这件事的时候,墨竹年纪尚小,所以即使是在古代,也没有几个人很残忍地对她说实话。
所以她才会用“出事”这种模糊的形容词——因为当时,压根就没有人会对她说事情的详细发生经过。
屋中窗旁摆着一瓶海棠,海棠无香,因屋中无风,花瓣亦是静止不动。
“你继续。”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