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不说了。爱迪生发明了灯,他也不一定非得跟灯结婚啊。“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就算同一年生,那分别了也难找啊,那时候爱迪生没发明手机,谁找谁都很难。我应该很痛苦才对。我照了一下镜子,想看看自己痛苦的表情。“镜子,镜子,告诉我,今天谁最痛苦?”我对着镜子说,我的声音一如往常一样甜。镜子如果会说话,它一定会说:“是白见秋。”还好镜子不会说话。爱就有理吗?爱就可以不顾别人的幸福吗?白见秋,你不能太自私,你放过青途吧。我随意地选了一件绿色的衣服,今天我要当绿叶,陪衬花朵,不能喧宾夺主。头发就披在后背好了,在腰间摆来摆去,随它去了,不做任何处理。哭过的面容好憔悴。青途穿着白色的西装,旁边的新娘竟然是杜仄。杜仄穿着红色的婚纱。杜仄已不如上学时漂亮,展露着雪白的双肩。样子普通,照着照片,到大街上能抓到一万个这样长相的人。但一万个都不是青途的新娘,所以,杜仄多幸运啊。眼睛依然很大,只是有些显老。她看向我的时候,我就低下头,闭着眼睛,我没有勇气看她。青途牵着杜仄的手,从我身边走过时,回了一下头。我的心隐隐作痛。胖男生最近开了饭店,生意火得不得了。他人很勤快,经常刷微圈,给自己的生意做宣传。他的声音很精犷,掐着腰,眼睛瞪得圆圆的。来参加青途婚礼的同学都陆续回家了,临走都嘱咐我少喝一点。我还是不停地一个人自斟自饮。淡如赶了来。淡如说“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要点脸行不?你给我赶快滚回家。”她扶着我,我推开她,重新坐下。“这两个酒瓶一样大,你把这个放进那个里,我就跟你回去。”我缓慢地说,第个音都咬得很重,因为舌头不听使唤,我想让每个发音都在舌头
停留一下,校正了再发出去。
“你这么难过别人知道吗?你没有这缘分,何必强求?一个人不是很好吗?到我家,我陪你喝。”她再次搀扶我。我推开她,因为用力不均衡,失重,一下子倒在地上。我把喝过的、没喝过的啤酒瓶敲碎,把这个瓶子的碎片放进另一个瓶子里,有的能放进去,有的依然放不进去。淡如哭了起来。我说:“淡如,不要哭。”新娘要欢送客人,穿着有长长有裙摆的衣服不方便,回酒店换衣间换衣服去了。青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搀扶我。我试图推他,他抱我很紧。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片玻璃碎片,在自己的左胳膊靠近肩的位置画了一个月牙,又在我左胳膊相同的位置写下一个“千”字。他深情地说:“来生你叫千水低,我去找你,我喊你千水低,你一定要答应,不管我是谁,贫穷还是富有,年轻还是衰老,你都要答应我,别让我找不到你。”我望着他,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他转身走了,不再回头。我在淡如的搀扶下回到了家里。我说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没有事的,淡如扶我在床上躺下,就回家了。临走也是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青途关于杜仄的事,让他们好好过日子去吧。至于我,死活也不用你管。
心里依然很悲悽。我取出放在床下收藏箱里的围巾。一共有一百多条。我每天都织。蓝白相间。蓝色,代表你的聪明睿智,白色,代表我的天真单纯。再也买不到当初那种劣质的毛线了,社会在发展,现在的毛线质量都好很多。一开始用细针织,就要织很多针。后来改用竹精针织,速度快了很多。连续织七天,竹精针变蓝了,连竹针都被我感动了。一开始是正针加反针的织法,后来我自己发明了一种织法,放进一些流苏在里面,形成了镂空的效果,越来越美丽,织起来也越来越快了。我以
为快一点织,就能快一点见到你,青途。我把这些围巾横着摆放,然后又竖着摆放,然后再交织摆放,后来又去用剪刀……然后开始后悔,哭泣……今天是青途最幸福的日子,我应该为他高兴才是,我擦干眼泪,把音乐声音调大,跳起了舞。越摇晃越想吐,可是我不停地跳着……如果是别人,别人会怎么做呢?别人才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别人会帮别人写作文吗?别人会允许自己辛苦写成的作文被当成情书到处传播吗?别人会这么困惑?别人会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远去?往往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终究是跟她的性格有关。性格是否决定命运,在于性格是否让命运吃饱,白见秋啊,你为什么凡事都替别人着想?你自己怎么办?我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遇到我的情况的。我爸妈年情时经我大舅介绍认识,结婚后几乎从没打过架。有一次,我跟妹妹都上学去了。我妈妈病倒了,她让爸爸以后好好照顾我和妹妹,我爸爸哭成泪人。我爸爸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从来没看见过他哭。那种生死相依的感情,才是真爱。想想沙鸥在我的呼喊中越走越远,我是女生,追不上他,他全然不顾,想想金宠酒醉如泥,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想想玉凡挥起有力的拳头打下来,根本不在乎我有多痛。我不纯洁?金宠身体不好,我们也没发生过几次关系。跟玉凡也是擦肩而过,我有什么不纯洁?我想喝点茶水,发现开水没有了,就踉踉跄跄打开燃气灶,烧开水。回到房间,想起一次又一次跟青途擦肩而过,心里一下子就伤心得昏昏沉沉。我听见水开的声音,水扑灭了火。我想去关掉燃气灶总阀,可是我很困,一动不想动。再不想动,也要关掉啊。我闻到了一氧化碳的味道。酒精的作用下,我一动不想动。我感觉外界的声音有点吵杂,又听不清是什么,越来越听不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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