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对着他唠叨半天,不依不饶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十八般武艺挨个使出来,闹得他不胜其烦。
“侯爷啊!”胡姨娘扭着纤细的腰肢,轻捶他肩膀,“您到底听没听见妾身的话?宫里至少还有两名公主伴读的名额——”
她抬起两根手指,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您说什么也得帮妍儿争一争!这不止是为了妍儿的前程,更是为了侯府,为了皇后娘娘,为了您的仕途!”
南康侯无动于衷,“一个皇后胞妹都没能吹动我的仕途,一个公主伴读顶什么用。”
“唉呀!”胡姨娘急道,“这怎么能一样呢?皇后娘娘自小便是不争不抢、关起门来读书作画的清淡性子,她就不是勾心斗角的这块料——”
南康侯瞪她一眼,“妍儿就是勾心斗角的料?有你这样做娘的吗!”
胡姨娘抬起桃粉色的帕子,抹了抹空无一物的眼角,哀哀戚戚道:“妾身也是为了侯府着想。”
南康侯冷哼:“你多为妍儿想一想罢!你以为宫里是什么好去处?”他叹了一声,“梓晗,那是我没办法,她不愿意进宫,我也不想她进宫,谁叫圣上偏就选中了她呢?容容,那也是我没办法。容容是梓晗指名要的,我这个当哥哥的帮不了她什么,她难得开一次口,我总不能叫她寒心。至于你,你这傻子!”
他一把推开胡姨娘,站了起来,“妍儿是庶女,她进宫能干什么?”
“妍儿能做的可多了!大姑娘得罪太子之后,来咱们府上走动的人都少了。妍儿今日举办诗会,那几个小姑娘原本都是不肯来的。侯爷可知,妍儿为了请动她们,花费多少心血?妍儿聪明有能力,侯爷为何就不肯给她一个机会?”
胡姨娘不服气。
“大姑娘在成国公府出了意外,本就应该待在家里好生休养,等过上一年两年,风波彻底平息了,再做打算。对,妍儿是庶女,可大姑娘声名在外,进宫又有什么益处?说到底……”她娇哼一声,咕哝,“侯爷和夫人偏心罢了。”
“我和苓娘偏心?”南康侯瞥她一眼,淡淡道,“苓娘倒是与我说过,妍儿要真想进宫,你若愿意,可以让妍儿记在她名下。如此,妍儿就是嫡女的身份。”
胡姨娘睁大眼睛,难掩兴奋,“当真?夫人当真这么说?!”
南康侯道:“我骗你作甚?”
胡姨娘当即笑得花枝乱颤,“好,好好好!这样再好不过,妾身这就去找夫人商量。”
“站住!”南康侯喝止,“你高兴什么?苓娘巴不得容容留在家里,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嫡女又如何?不在将门之列,太子燕王瞧不上她,其余几位皇子的正妃也没那么好当。万一做了侧妃——你自己就是做妾的,你心里不清楚么?与其攀高枝,不如给妍儿寻一个可靠的夫君,家世低一些也成,妍儿将来过的舒坦,这才是最重要的。”
胡姨娘轻笑一声,含情脉脉地凝视他。
“侯爷为何说丧气话?妾身虽为侍妾,可自打进门起,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正所谓,宁为凤尾,不头。妾身盼望妍儿觅得那凤凰郎君,正如妾身找到了您。”
她铁了心送女儿进宫。
南康侯气道:“不是每户人家的主母都如苓娘贤良,你糊涂啊!”
胡姨娘抿唇,心中不耐烦。
她垂下头,思考怎么才能从侯爷这儿脱身。侯爷不讲道理,远不如夫人通透。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蓦地听见杂乱的脚步声。
老管家顾不上府里的规矩,用力敲门,喘着粗气道:“侯爷,大事不好了!外头来了大、大批官兵,封住门口!他们都佩戴刀剑,凶神恶煞,只怕来者不善!”
胡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失声道:“这是抄家的阵仗呀!难不成宫里出事儿了?莫非皇后娘娘——”
“闭嘴!”
南康侯起身,匆匆离开。
明容牵着勇气,在园子里散步。
冬书和春棋跟在她身后,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这会儿还早,姑娘提前两个时辰遛狗,明显心中不快。可问她吧,她谎称无事,不愿多谈,只默默地走。
勇气倒是很高兴。
每次一到花园,它就爱撒开小短腿疯玩,幸好有明容牵着,跑不到哪儿去。
走了一阵,勇气被绳子绊住。
明容弯腰,帮它解开。
勇气似乎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舔了舔少女雪白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