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电话的那刻,他瞧着前一幢别墅里的点点灯光,开了口。
“之前说的那件事有点变化。”
“对,先这样。你别联系沈蕴,等她回来我亲自告诉她。”
末了,他笑了下,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以后就把沈蕴交给你了,如果你敢欺负她,我就——”
不待他说完,电话那头的人笑着打断:“我自刎谢罪,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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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的隔日,杨爱芳跟沈蕴商量了一件事,她想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卖掉。
沈蕴听完,有点吃惊,刚想开口说不行,杨爱芳就按住她的手,继续说:“你先别急着反对,听妈说说想法。”
一直以来杨爱芳都是个急性子,无论是说话或者做事,不求最好力求最快。也或许是因此,上天故意让她得了这么一场病,来打磨打磨她的性子。
房间里,老旧的空调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杨爱芳的目光在卧室里打量了一圈,缓缓道:“这套房子买了有二十多年了吧,老古董了。前些年,看你为了还债这么辛苦,我也动过卖掉的念头。当时托你小姨夫去打听过,因为不太值钱,你小姨和小姨夫就劝我,姑且先留着,等房价高点再卖。妈当时想这话也对,再说你哥到底是要结婚的,以后谈了恋爱,说出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叫人家姑娘怎么想他。”
说起沈蓄,杨爱芳摇摇头,笑容里带了点自嘲:“这么些年过去,现在又经历鬼门关这一遭,妈算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也不会对你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只是觉得对不住你,如果早点把房子卖了,你也不至于辛苦成这样。”
话音里带了些许哽咽。
沈蕴心里头也不好受,说:“你不卖房子是对的,卖了房子我们住哪呢。”
杨爱芳继续说:“我想过了,等把房子卖掉,我就去租个简陋点的两室一厅,千把块钱。至于这套房,年初听你小姨夫说,政府要在这附近规划一片商贸城,现在房价有上涨。你小姨夫说,就我们这套房,转手能卖个一百多万。”
沈蕴略感吃惊:“值这么多?”
杨爱芳叹了口气,低骂道:“不然你哥那个畜生怎么会想着来偷房产证!与其让他再来气我一次,倒不如一了百了,先把它卖掉。”
“我算了一下,我们的贷款还剩四十万,正好可以还清。你哥前段时间又在外面欠了二十万的债,妈也想着先给他还掉。自此以后,他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去管他。”
“至于剩下的钱,给我租个房子,其余的你拿着。这么些年,你是咱们家最辛苦的。”
沈蕴说:“这钱我不要。”
杨爱芳最是明白自己女儿的脾性,说:“那个蒋竞年,妈瞧着是真心疼你的,妈现在就算死了也可以放心了。“
沈蕴急了:“妈!”
杨爱芳笑了下,说:”不过我听你小姨说,他是上市的老总。在金钱上,我们自然是比不上他了,但是妈想着,如果你有点钱傍身,多多少少是有点底气。”
她的想法很简单,将来沈蕴倘若受了委屈,有钱傍身,不至于被束了手脚。
她最是明白没钱的悲哀。
“阿蕴,你觉得妈的想法怎么样?如果你也同意,我改天让你小姨夫去打听打听行情,找个好点的买家。”
沉默片刻,沈蕴说:“卖房子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再考虑考虑吧,你先别急着做决定,眼前咱们先养好病,再考虑其他的事。”
杨爱芳叹了口气:“行,你再好好想想妈的话。”
“好。”
对于眼前的他们而言,卖房子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杨爱芳的这个病,就算能痊愈,以后也不能再工作。在杨爱芳和沈蕴说这番话之前,沈蕴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她甚至想把杨爱芳接到s市去。
但是很快就被她扔出脑海。
中国人对于房子,有一种特别的情怀与执着。
好或坏,总是一个家,没了,孤身犹如一株浮萍,漂泊于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