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蓦地抬头看他,狐耳似受惊一般弹了起来,尾巴也轻轻动了一下,然后乖顺地任凭沉墨握着。
沉墨看他反应,忍不住轻勾了唇,眼底闪过一丝温润的笑意,似春风一般和煦。
他轻轻顺着狐尾的毛发,低头想了想,轻声说道:“当年,我并非有意杀了它……”
六年前,严灵儿拜入凌云门下,因是掌门托付,凌云当时并未拒绝,但他已无意授徒,便把灵儿丢给大弟子,自己便去闭关,不问世事多年。
严灵儿时年九岁,蛮横任性,不听管教,更是疏于修炼,时常偷跑至后山,教众人一番好找。
那时门派里师弟师妹都怕极沉墨,不敢与他亲近,也就白屿时常缠着他。
这丫头却也不怕,沉墨不知如何教导自己的师妹,念及她年岁尚小,也未惹出什么事来,便也事事由着她。
有一日,这丫头从后山出来,怀里抱着一只毛发脏乱的小狗跑到他跟前,说要养它。
沉墨向来宠她,又见师妹实在喜欢便也应允了。
之后沉墨便闭关修炼了一年。
沉墨刚刚出关回自己院头经过师妹的秋水居时感觉到了一丝妖力,他心生疑惑便落地察看。
而赶到师妹身边时,她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身边只有一位陌生的灰发青年。
那青年见着沉墨转身便逃,被沉墨一剑刺伤,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沉墨察看了师妹的伤势之后便细细盘问他。
青年一脸惊恐,自知实力不敌,便向他求饶,为保性命说出实情。
原来对方是妖族派来潜伏在门派之中的细作,趁山门防守不备潜入门中。
又假扮寻常动物隐在后山伺机而动,专挑如严灵儿这般的修士下手。
然而严灵儿并未如他所想对其百般照顾,更是恰恰相反。
头一阵还好,未曾想之后便是对其不闻不问,不给饭食。
不给饭食虽是常有的事,但也还好,尚能忍受。
过分的是残暴虐待。稍微轻一些的是撕毁犬妖珍视的毛发,更甚一些沉墨便不忍再听。
他原想蛰伏更久,但实在忍耐不得,便奋起反抗,刚伤了人便被沉墨制住。
沉墨原还想再问门派还潜伏着哪些妖兽,对方却是在说完不久之后便无端没了气息。
沉墨猜测他身上应是被人下了若是泄密便会身亡的禁制之类,但已无从知晓。
那青年变回大狗,一身毛发杂乱,背部却是一点毛发也无,露出赤裸的皮肉。
上面明晃晃一道剑痕,伤口血肉模糊,不断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沾湿地面,濡湿毛发。
尾巴也断了半截,应是旧伤,不再流血,只是伤口略微狰狞。
听闻沉墨出关的白屿闻讯赶来,却恰恰好看到那名青年身死之后,尸体变回原型的场景。
而沉墨提剑背对着白屿,剑尖落在地上,殷红的血液自剑身上缓缓滑落。
白屿知晓严灵儿平日里待那犬妖如何,但他素来不喜这位师妹,不愿与她亲近,更不愿插手。
那犬妖虽是打伤师妹,但师妹伤他在先,而且也并未对她痛下杀手。
师兄不知原委,只知对方是妖兽,便残忍将其杀害,这未免有失偏颇。
然而那犬妖结局如何说到底也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白屿只是联想自身,若有朝一日师兄知晓他的身份,或者他也被逼化身原型打伤人类,师兄是否会对他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