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前最后一天。
咖啡店营业到下午三点左右而已,之后则安排年例大扫除,几个员工整理到差不多傍晚六点,就准备收工回家放假。老板集结大伙儿,笑着给每人发一份红包,说是提前贺春了,随后又将今早在后厨捣鼓的中式糕点礼盒分给他们一人一盒。
大过年的拒绝不好,晦气,大伙儿这回也不客套推辞了,欣然收下。
兴许是因为谢家附近一带全是有车的富人,会抵达那周边的公交车班次并不多,尤其晚上又有安保问题,八点半就是最后一班了,所以之前每天祁隼都是控制在十分钟内完成善后工作,随后飞奔赶上去,等刷好卡,坐到椅子上,已经筋疲力尽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平常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欣赏街景……
哦,也没得欣赏,全都快打烊了。
今天下班得早,善后时间也宽裕,大幅减少他的压力,体力也就还没消耗殆尽,他倒是有闲适心思将目光投向窗外,让疾速驶过的各牌车子、或成群或只身的人、五花八门的店铺在瞳仁中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
铺盖天边赤红的火烧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寸一寸被优雅的靛蓝给吞没,然后逐步添入颜料、加深色彩,仿若一场毫无任何接缝痕迹的完美变装,又宛若人们的心情——
下班时松口气的一瞬间,突然重拾对生活的热情,随着时间流逝,那股欢脱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们沉淀了心绪,最后回到家,吵得脑子嗡嗡一整天的打印机声或是上司叫唤声渐渐掩没在黑夜中,他们享受独身的安宁与轻松。
眼中的晚霞逐渐被霓虹给取代。
黑色的耳机线里,正无时差地传输手机指定的乐曲,最后透过耳机孔流入耳中。
祁隼这两辈子都对艺术、音乐这方面兴致缺缺,他不厌恶,只是因为不曾有机会接触,品味不到美妙,等到能争取机会时,他已然厌世,不愿再挖掘更多喜好,终归毫无意义。
而今能稍微提起几分兴趣,他还得多亏江惟。
平安夜那时看江惟在不到三十人观赏的舞台上纵情地唱出自我,他不在乎底下任何人的目光,不在乎有人捧场与否,他只在乎自己。
在乎自己快不快乐,在乎自己喜不喜欢。
一瞬间,被各种责任束缚多年的祁隼无端爱上那种放肆的感觉——
他也想拥有自我。
独属这辈子的自我。
而不该一直被前世的阴影绑架。
于是他后来脑子一热,向江惟要了歌单。
大抵是因为喜欢唱歌,江惟的歌单分外多样化,各国语言皆有,中文、英文、日文、俄文……等等,还有各种不同的风格,抒情、摇滚、蓝调……应有尽有,祁隼不光性子静,就连日常生活也是多少有些排斥狂野喧嚣的氛围,最后他只挑了几首轻音乐汇进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