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烦躁了。揣兜又掏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咔嚓咔嚓嚼碎了口中的硬糖。蜷指捏攥,掌心里揉皱的糖纸窸窣作响。
村民抬来了轿子。
骆雪被请上轿,听伊桃在叫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轿上的帘子,偏头看她。
伊桃隔着轿帘伸手来拉她,哭腔浓重:“骆雪,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死局。都已经被发牌了,还能怎么办?
坦然赴死呗。
她现在满脑子琢磨的,是一会儿跳下山崖的时候该用什么姿势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不对,现在该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才能死得更痛快些。别坠下崖还吊着口气,还得让人来补个刀。
那可就惨了。
骆雪盯着伊桃红成兔子眼的双眸怔了会儿,扯起嘴角,安抚一笑:“什么怎么办?这不挺好的嘛。坐着上山,可比费劲巴拉地爬上山轻松多了。况且,有这么多人送葬,还挺体面的不是嘛。”
“胡说什么呢你?”伊桃哭唧唧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怎么……被逗哭了?
她果然不适合安慰别人。
骆雪看着她哭到冒鼻涕泡泡的一张脸,顿时有点头疼。
“起!”最前头的村民嚎了一嗓子。
骆雪匆匆往那侧瞥了一眼,强行扒开了伊桃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别过来!”她低着声斥她快走。帘子拉上一瞬,她眼角的余光往岑寂那侧偏了偏。
他果然还在看着她。
坐在轿中一阵颠簸。骆雪半阖着眼,左摇右晃,脑子很乱。
有很多镜头在脑中闪现,全部都是与这个世界相关的画面。比起之前的现实世界,她在这好像才是真正活了一次。也算无憾了吧。
胡思乱想间,轿子停下落地。轿帘掀开,有光照了进来。
骆雪被强光晃眯了眼,偏头皱眉。稍稍适应了些,她睁眼看去,悬崖的另一端霞光万丈。崖边的草色青翠,晨光镶了边。
眼前的景,美得像是假象。
轿子外的村民在喊话,催着他们下轿。另外两个外乡人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强行被拖出了轿子。
骆雪拍开了试图来抓她的那只手,整整衣袖,不疾不徐地从轿中走了出来。
站在悬崖边,四面而来的风把脑子吹得清醒了不少。
她深吸了口气,花香、草木香,就连泥土都有其特有的香气。沁人心脾。
岑寂站在她的正后方,几步之距,看着她。
在发现她真是一点不怕,且开始享受起山顶的空气时,他终是沉不住气了:“骆雪。”
她勾唇一笑,回眸看他:“嗯?”
“没话要跟我说吗?”他问。
骆雪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他皱了眉。她这说话态度,让他更不痛快了。
一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一副表情。骆雪哑然失笑。
岑寂越发不高兴了,绷着嘴角,冷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