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宋洇拎着一袋艾拉法辛,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她的母亲出生普通家庭,和父亲是高中同学,而后考入同一所高校,大学毕业后父亲违背家里的意愿和母亲结了婚,算得上少年夫妻。
母亲的前半生在父亲的呵护下没吃过多少苦,两年便怀了她,之后闲赋在家,现在让她去找工作全然与社会脱节,太难为她了。
其实,家中出事前,母亲是一个很爱笑的人,父亲说再多的苦累在看到母亲笑容时都会弥散。可后来母亲却总爱皱着眉,像是连绵阴雨的暮春江南,就连屋子里都湿得长满苔藓。
宋洇注意到了,但没有放在心上,她真的太忙了。
是她的失责。
宋洇二十四年的人生,没有闲钱,也没有时间。
褪去一身骄傲,担负着欠周总的人情和需要照顾的母亲。
她加快了步伐,却倏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远方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在君晤会所的后门。
一柄黑色的伞缓缓撑开,侍者微欠身,将客人揽进了伞下。
对方的侧影凌厉挺拔,只是面容隔着风雪有些模糊,但宋洇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傅晏。
宋洇的心脏像是经历了一场骤然来袭的暴雪,但骤冷过后,血液开始快速流动,心脏也仿若求生一样飞快跳动。她收紧了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有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宋洇停住了脚步,眺望着更远方的楼宇,看到有一只小黑猫疾风闪电般从高楼跳到下一层,像是有舍命的勇气。
她也突然有了勇气,抱着怀里的包,踩着积雪快步走到车前。
当年她和傅晏的第一面两个人身份悬殊,如今亦是如此。
只可惜,现在该是她宋洇仰望傅晏。
宋洇吸了好几口含着雪粒子的冷空气,只觉得冻得肺都在颤抖。
她的确和人打过赌要拿下傅晏,也的确不怎么在乎过傅晏的感受,甚至于最后,她是为了保住自己优渥的生活才丢掉傅晏的。
宋洇自认为理智,也清楚:她没有那么多的尊严,尤其在傅晏的面前。
她该拉下脸求他,哪怕只是为了母亲。
司机不认识她,按了几下喇叭见人未动,探出脑袋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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