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封闭的时候,被落在空间里的不止是他代步的脚力,花用的银钱,换洗的衣裳,还有那时候他必须日日服用以镇压幻毒的药物。
“早知道使你伤心,我就不提了。”谢青鹤轻轻地说。
“也不是伤心。”伏传的声音有些沉闷,说话也不那么清爽活泼了,“当初也不觉得什么。小时候练体功夫多,磕磕碰碰摔断骨头也是常事。就是……现在想起来挺遗憾。”
谢青鹤正不解为何遗憾,就听见伏传郁闷地说:“倘若那时候我就懂事了……大师兄也不必受骨折之苦。”
这句话背后隐藏着没说出来的意思,让谢青鹤不仅震惊,细想还有几分难以忍耐的感动。
如果我那时候懂事了,我就不会推开大师兄的手?
如果我那时候懂事了,我就主动接受大师兄,与大师兄共赴鱼水之欢?
……
那时候谢青鹤身上还牢牢地套着“师叔”的马甲,不仅与伏传的关系十分客气,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与束寒云彻底分手。彼时就算伏传再怎么“懂事”,他二人也不可能真有亲密接触。
然而,伏传明显是在今日爱侣的身份,去丈量相识之初的生疏意外。
他所遗憾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谢青鹤断折的胳膊。他遗憾自己晚了好些年,不能安慰当时受苦的谢青鹤。他遗憾自己昔日没有立场与资格,不能让饱受情伤与幻毒折磨的大师兄纵意快活。
这种想法根本就没有逻辑,也不符合常理。可是,溺于情爱之中,哪有道理可言?
谢青鹤被伏传一句话撩得心软耳绵,心中想的却是,你那时候才几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再懂事也不可能的。
当然,他也心知肚明,这么惹人厌的真话,绝不能说出口惹小师弟恼火。
——小师弟动真情的时候,大师兄就得陪着说情话。
“是我处置得太刚烈了。”谢青鹤拢着伏传的肩膀,轻捏他的手,声音放软只管赔罪,“倘若知道你我今日是这样的关系,那时候我只管装个可怜,小师弟必会宽恕我的。”
伏传习惯了他就事论事的态度,突然被这么软绵绵地哄着,竟然有些不习惯:“那时候,那时候我也没有怪你啊!本就是个意外。现在想起来,那夜也实在不算什么。不过是、不过就是……隔着两层衣裳摸了两下……”
谢青鹤根本不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幻毒侵袭的堕梦中,梦里见到的全是记忆中的一切,醒来只有手中残留的滑润手感……以及被小师弟扣住手腕的诸如震惊、后悔、痛苦等噩梦知觉。
如果他和伏传不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他肯定不会好奇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
他和伏传……已经是毫无隐私的亲密关系了。
云朝听见他俩说私话,已经跟得比较远,这会儿谢青鹤还做了个私密的手势,云朝就默默地停下了脚步,再次感慨自己可能根本不该随行……或者,干脆就该把耳朵眼睛统统留在观星台。
谢青鹤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悄悄地问:“那夜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伏传吃惊地睁大眼睛:“大师兄不知道吗?”不等谢青鹤回应,他用手在谢青鹤骨折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摸了好几遍,“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胳膊撅了?”
谢青鹤用眼神控制住他,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那时候也睡着了。被肩膀上的动作惊醒,然后,大师兄就摸了摸我的脸,摸我的嘴唇,我还以为你是在检查我是不是半夜死了……”
这发展也让谢青鹤始料不及。小师弟那时候是真的年纪小,想法未免太过单纯。
“后来,就往下……捏了胸膛。我觉得有些怪,你又捏了一下,给我小豆豆捏站起来了……”伏传和谢青鹤都是老夫老妻了,说起当年往事也不觉得害羞,反倒觉得青涩的自己很蠢,“那时候我手就比脑子快,一把将你的手捉住,你马上就醒过来了。”
谢青鹤听得脸都绿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撅得不冤。”
伏传觉得这事无所谓,是因为他俩已然定情,关系与常人不能相比。若是他不曾与伏传结侣,单凭那一夜他对伏传做的事,折条胳膊赎罪实在不算过分。
“那时候我以为‘师叔’的心上人是不世出的仙子神妃,还以为她给我生了个小师妹呢。”伏传搂着谢青鹤笑得有点傻,“不然做什么要捏我的胸口……还好大师兄喜欢男人。”
谢青鹤稍微有点郁闷的情绪,被他两句话就叉了个七零八落,哭笑不得:“倒也不是喜欢男人。只是恰好都是男人罢了。你是伏草娘,师哥也只与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