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谢青鹤取回前世记忆之后,唯一担心的事情,只有他与小师弟的这段感情。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做了万全的准备,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在回来第二天就被伏传解决掉了。没见着伏传的时候,盘算都很好,情绪也很稳定,一旦小师弟就在他跟前软绵绵地说两句话,谢青鹤所有的计划都喂了狗。
“你想见见仙棺么?”谢青鹤问道。
伏传有些好奇,犹豫片刻之后,摇头拒绝:“大师兄知道我心修不好。那日在地底下搜寻仙棺下落,我便觉得不大痛快。若是见到仙棺想起前世之事,又没有前世的仙人心胸……反倒坏了修行。”
不等谢青鹤说话,他不怀好意地问道:“大师兄还不相信我?非要我记起前世的事了,验一验我与大师兄结侣到底是爱慕还是报恩,才肯罢休?”
若他真的在意这件事,反而不会这么开玩笑。
明知道小师弟促狭拿捏,谢青鹤也无可奈何,低头认输:“总是我理亏。你要如何便直接些划下道来,叫你如愿罢了。”
伏传想了想,看着谢青鹤只管笑。
谢青鹤被他笑得莫名所以:“什么事就这么好笑?”
伏传拿手揉搓他的脸颊,见谢青鹤脸皮扯开不大庄重,又连忙松手做了个小心翼翼地安抚动作。谢青鹤正是满心温柔的时候,不管他怎么折腾也不生气,反而含笑看着他。
“平时我想什么要什么,大师兄也没有不答应的时候。这时候许我一个宽纵补偿的愿望,我也实在想不起来。”伏传扯着谢青鹤的袖子,若有若无地撒娇,“要么,大师兄亲我一下。”
谢青鹤看着他欢欣洋溢的脸庞,万古不动的道心泛起涟漪,着迷似的低下头,吻住他的嘴。
轻吻渐成深吻,许久方才停歇。
“夜了。”谢青鹤提出请求,“休息么?”
伏传睡了一天吃饱喝足正是精神百倍的时候,全不如谢青鹤所想那样羞羞答答点头。
他一骨碌抬手万分激动地把谢青鹤打横抱起:“休息!睡觉!大师兄,咱们今天回里边睡!”也不管谢青鹤乐不乐意,这样抱着掌门真人体不体面,他就抱着谢青鹤墩墩墩钻进卧室。
谢青鹤衣裳本就解了一半,刚被抱上床,马上就被伏传服侍宽衣,扯得干干净净。
——可见平时也不能把小师弟欺负得太狠,把小东西惹急了会反扑。
自知理亏的谢青鹤很老实,乖乖地等着小师弟来把握局面。
偶尔么,也得让一让。
※
到第二天午时,伏传补觉醒来,与谢青鹤温存了片刻,二人便一起去上官时宜处探望。
上官时宜尚在养伤,皇帝更是伤得奄奄一息。再是说小别胜新婚,他俩也不可能真如初定情时那样,不管不顾地窝在屋内玩耍近月余。已经厮混了两天,再不出关就要闹笑话了。
姚岁与鲜于鱼都在门前服侍,谢青鹤见了他二人,微微一笑。
“师父。”姚岁马上认出他与从前不同,上前屈膝施礼,“弟子拜见师父。”
鲜于鱼也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药材,过来作揖:“拜见真人。”
“这些日子辛苦你等。”谢青鹤也不着急进门,就在廊下与二人寒暄,“来此还习惯么?家中如何?想不想回去?”
姚岁与鲜于鱼对视一眼,两人心情都比较复杂。
鲜于鱼答道:“弟子本就是门内修行,虽世易时移,倒也没有多少不习惯。不瞒真人,弟子记得,来此之前大限将至,已近弥留。若不来此,也该三魂各去,尸身入土,骨血成泥。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姚岁也点点头。他与鲜于鱼一样,也是在将死之时,突然被召来了这方世界。
见谢青鹤若有所思,鲜于鱼又道:“真人,弟子知道,突然被召来这方世界,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生老病死是天道秩序,弟子既然大限将至,再入轮回也是常理。若此地用不上弟子了,还请真人不必为难,将弟子送回原来的世界就好。”
姚岁跟着笑了笑,说:“是。师父,弟子能来到九百年后,与师父再见一面,已无遗憾。”
谢青鹤却转头对伏传说:“小鱼你知道吧?从前与你说过。这是阿岁。我那一世捡到他的时候,他只有这么高,”说着比了个膝盖的位置,“头上都是癞子,又脏又丑,饿得皮包骨头。”
“那一世就跟了我整整五十二年,给我养老送终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