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恼羞成怒,冲着看热闹的人群不免吼道:“看什么看?都看戏啊!”随后在强权与恶势力的镇压下,无可奈何地甩袖带头往院子里走。
白府精致古朴的书房内几个人在议事,众人非要将这件不好宣之于口的事弄个是非曲直。沈依人对谷之通处理此事的能力深表怀疑,景老爷对她力挽狂澜的能力深信不疑,力排众议强烈要求她参加。
书房外的待客小厅里,明上云和娉婷两人被好茶好水的招待着,让他们安心在这里等待。
明上云悠然自得,在小厅里踱着步,望着沉默不语的娉婷,哂然一笑,施施然的掀袍坐了下来,随后轻轻托着下巴专注地望着她,悠然漫呤:“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然后低低赞叹:“真好听!”
娉婷不由得愕然地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呀?”她们离开京城之后,想到也没人会注意到平凡的她们,就没有费尽心思去改名,但平时也多是姐妹相称,少有呼名字的时候。
明上云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扣桌面,笑意不减,轻描淡写的道:“猜的!”随即漫不经心又吟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他的声音清淡而好听,神情泰然自若,落落方方,似乎并没有因谈论人家女孩子的芳名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这个人太可恶了……,娉婷抿了抿樱唇,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垂下眼睑不理他,低头专心品着茶。
明上云毫不在意地粲然一笑,眼神不由自主地望着她那双端着杯子的葇荑,笋尖样雪白的玉手,纤细圆润的指尖还残留着凤仙花汁的一些嫣红,在青白的杯身糅合下竟然像一幅引人入胜的美人玉手图,紧紧吸引着别人的惊艳的目光。
娉婷似乎感觉到他在打量她的手,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可惜她小兽一样乌溜溜,湿漉漉地眸子一点也不具杀伤力,反而充满无辜和楚楚惹人怜。她放下杯子将纤手缩回袖中,默默起身离开小厅向院子里走去。
明上云望着她婀娜窈窕的背影,慢悠悠地勾起漂亮的薄唇,漆黑的凤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热烈光亮,竟似乎是看得痴了!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正在这时,一个小厮高兴的冲了进来。
“啪”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大力的打开,紧张的白老爷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焦急地问着报信的小厮:“大少爷真的回来啦?”见小厮一脸兴奋地肯定点了点头,白老爷冷凝着的脸上顿时有了一丝笑意,扔下后面的一群人,匆匆地去见离家出走的儿子。
白家大少爷在二少爷和贴身小厮安平的的搀扶下来到白老爷面前,“噗嗵”一声跪了下去,语带哽咽的道:“爹,不孝儿回来了!”
看着一向斯文秀气的儿子身上衣衫被树枝挂的破破烂烂,一只鞋子也跑丢了,头发散乱,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白老爷本来还残留的几丝怒火,这时也烟消云散,不禁有些心酸,他叹了一口气对小儿子吩咐道:“扶你大哥起来!”
白二少爷心疼地和小厮安平扶了大哥起来。
疲惫不堪地白清言一眼就看到对他怒目而视的景老爷。他苍白的脸色顿时变的惨白无比,推开二弟和安平的手,缓缓挪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景老爷的面前,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了下来,有点害怕的问道:“大小姐她可……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会这样的,大小姐她……可找到了没?”
景老爷一脸愤愤不满的瞪着他,眼前这个少年从小在古玉城就有才名,人又生的俊秀斯文,他在多少求亲的人中才给自己心爱的大女儿挑选了他,一是因为两家生意上的来往密切,平常他也与白老爷关系不错;二是因为当时察觉到这白清言是真心求娶女儿,可谁存想……。
白清言见景老爷看着他像看着仇人一样咬牙切齿,却并不回答,以为景梦菡出了什么事,跪在地上的瘦削身子越发摇摇欲坠。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只记得出事后他头脑一阵发懵,看到衣衫不整的梦菡那张苍白如死灰的脸;两个拿着元帕的嬷嬷一脸鄙夷和嘲笑,满嘴尖刻讽刺的冷言冷语;还有白老爷震怒交架的声音充斥在他周围。
当他清醒后,其实是想拦住送梦菡回景府去的轿子,谁知抬轿的大汉跑的飞快,他一介文弱书生也追不上,还在路上摔了好几跤,但他还是蹒跚地的跌跌撞撞的跑到景府。可是景府大门早已紧闭,他也见不到梦菡的人。
他平时虽然一心在书本上用功,却也知道出了这事对女子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梦菡遭遇到那样的命运,可又很害怕见到人们看着他那些奇怪又怜悯的目光。
别人只以为他和梦菡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他在很早以前就见到过去庙里敬香的梦菡,并且是一见倾心。当知道景老爷和爹爹有意结亲,他在心底里暗暗喜欢了好几天,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那时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能与喜欢的女子结为夫妇,白头偕老。
还是白老爷心疼自个的儿子,瞪了一眼抬头望天的景老爷。
景老爷毫不客气的回送一个白眼给他,你儿子就是人,俺宝贝闺女就不是人啦?但他毕竟在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为了梦菡好,还是要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才行。因些他一挥袖袍,正了正脸色说:“你先起来,去梳洗一下,我且有话要问你!”
见白清言还不肯起身,瞪大眼睛一脸肯求的望着他,他只好捋着胡子道:“人找回来了,现在在景府。”
白清言听了心里一喜,脸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随后才起身让二弟和安平扶着去梳洗。
第二天一早,景府紧闭了几天的高大气派的朱漆铜环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随着大街上人群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威严的景老爷抬头挺胸走了出来。随后古玉城最具知名度的两个燕喜嬷嬷,赵嬷嬷和林嬷嬷偕同另两个白府的嬷嬷一脸庄严神圣的走进景府。
景梦菡紧张不安的坐在屋内,两个妹妹陪在她的身边,她一只手紧紧拉着娉婷的手,仿佛想从她身上汲取些力量。
尽管先前景夫人偷偷找了一个景家族中的燕喜嬷嬷来给她检查过,百分之百保证她还是处子之身,可她见到一脸严肃的两位本地很有权威的嬷嬷,还是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害怕不安,且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羞辱感觉。
她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屋内的众人,像去上断头台一样,悄悄拭去眼角流下的眼泪,在大家鼓励和安慰的目光中随四位嬷嬷进了内室。她静静的听从嬷嬷们的话,脱去下身的衣裙,躺在床上,张开了颤抖不停的纤细双腿,犹如等待宣判行刑的犯人,眼里隐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顺着两旁的鬓角滑到头发以及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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