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卫贞贞本来被贪财的亲人卖给老冯为妾,但是那老冯极其惧内,而他的大妇不但恶毒善妒,而且极为贪财。前不久,一个宦官因事路过扬州,无意间看到卫贞贞的美貌,居然找到了冯家大妇,要买卫贞贞为第七房小妾。那恶妇见钱眼开,又加上一直把卫贞贞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又哪有不点头答应的道理?老冯一向不敢对大妇说“不”,而且也怕得罪对方,也同意了。 一直在扬州靠着行乞和偷蒙拐骗为生的小鹤儿,偷偷听到,不想看见平日里素来对她照顾有加的卫贞贞嫁给一个太监,就跑去告诉她,两人心慌意乱之下,终于匆忙出逃。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头,而且为了避开可能会追捕她们的人,也是处处小心谨慎,跑到哪儿算哪儿,更没想过以后要怎么样。 不过一路上漫无目的地逃跑,有时候也会出现一点纰漏,比如,被人发现女儿身,又比如,被流氓发现女儿身。 那个扬州竹花帮三当家的第九房小妾的表哥,就是个流氓。不学无术,自以为是,还是个色胚子。早在扬州的时候就对卫贞贞垂涎三尺,不过没来得及下手,后来在新安郡附近发现了她,一路跟着过来,之后的事,基本上不用说,余容也清楚了。
当然,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余容也是很清楚的。起码,她知道“小鹤儿”的本名,叫阴小纪。只是她对大唐的记忆仅止于此,更多的,她却不记得了。幸好,她知道卫贞贞是个苦命人,阴小纪本性也不坏,骗人也是为了生计所迫,两人都不是麻烦制造机。自然而然地,就起了收留她们的念头。 “这。。。。。。”卫贞贞没有立刻答应。不是她怀疑余容有什么不良的目的,别说对方是个女子,不用担心她是贪图自己美色。就算是,对方救了自己和小鹤儿,免去自己险些被人侮辱,就凭着他救了小鹤儿,一向心软又心善的卫贞贞也找不出任何防备别人的念头。(好吧,卫贞贞根本不会防备别人) “你要收留我们?”小鹤儿很机灵,她不但机灵,也很聪敏,所以她知道贞嫂的顾虑。“可是万一有人追来,我们会连累你的。那人可是宫里的太监。好像很有势力的。”
“我不怕。”真是有权有势,她们怎么可能安然跑到这里?何况杨广都快垮了,区区一个太监,怕他做什么? 小鹤儿眼溜溜地看着她,笑得很甜,看起来几乎是天真无邪。“你真好人。” 葫芦默默地抬头,看了看小鹤儿,又默默地看了看余容,然后默默地低下头。。。。。。 “我可不是好人。”余容很自然地很大方地回答。
“额?”小鹤儿的甜笑一僵。
“我只不过是在报恩而已。”余容笑了笑。“以前寇仲和徐子陵救过我,对我有恩,贞嫂你照顾了他们那么久,我现在帮你们,是应该的。”
“你认识小仲小陵?”卫贞贞惊呼。
“算是吧。不过不熟。”含含糊糊的回答。余容看着卫贞贞和小鹤儿两个人的神色,笑得比婴儿还要天真无邪,“以后,你们就安心留在这儿吧,也算是给我个报恩的机会,好吗?” 满意地看着卫贞贞一脸感激又“理解”的表情,她笑得很甜很甜。。。。。。 小样儿,跟我比谁笑得单纯,下辈子吧!
“小鹤儿呀,你还不快点去收拾你们的房间?想今晚打地铺吗?”
~~~~~~~~~~~~~~~~~~~~~~~~~~~~~~~~~~~~~ “闲来无事”重新开业。食客们发现店里多了几个人手。
这并不奇怪,很多老客人都劝过那位斯斯文文的余掌柜的请多几个人,免得忙得□乏术,引起客人议论的,不是那两个粗鄙的男性伙计。而是店里多出了一个水灵灵俏生生的女账房。 美人儿穿着藕荷色的儒裙,坐在柜台里,认认真真,低着头记账本,收钱。据说,那个美人姓卫,名贞贞,原本是扬州城人士。嫁了个夫君,可惜遇到战乱,身子骨又弱,本来就病怏怏的丈夫在逃难的时候突然发了急病,一口气上不来,就死了。娘家人早已失散,丈夫又是一个孤儿。她只好一个人逃到这里。恰好遇到一个好心的女子收留。
而这个女子,也姓余,是“闲来无事”的掌柜的余章余公子的妹妹,所以她才得以在这里安定下来。后来余掌柜见她有个好手艺,干脆就让她每天负责卖包子和记账。。。。。。 半个月后,掌柜的换人了。也是姓余的。就是那个当初救了卫氏的女子,也就是余章余大掌柜的妹妹。。。。。。 “也就是说,现在这店换了一个掌柜的了,对吧?”客人甲晕乎乎地听着邻桌打听得来的消息。这家店真不错,菜肴又香又鲜,这米饭闷得又软又好,价格是贵了点,不过在这儿吃饭,出去跟人说,倍儿有面子!嘿嘿,大爷他今天可是等了很久才托到朋友帮自己定好位子的。。。。。。 “你这儿不是废话嘛!没看见人家余姑娘在厨房忙呢!”邻桌的人横了客人甲一眼。 “要我说呀,这余姑娘真不错,一来就把菜式全翻新了。不少菜我以前听都没听过呢!前两天我家夫人还说要请她到府里掌勺,宴请下客人呢。可惜了,人家不肯。。。。。。”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视金钱如粪土!”宋秀才摇摇自己的扇子。
“对对,还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宜家宜室呢!我正思索着。。。。。。你干嘛打我?”说得越来越兴奋的客人乙不悦。
“你知道为什么余章掌柜突然去外地探亲没?就是因为那些媒人上门提亲,把人家羞走啦!你这么大声说出来,人家听到怎么办?”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就是,那个哥哥已经那么害羞,妹妹一定也是这样,你是想让我们没好吃的了是不?”挡他吃饭者死! 。。。。。。 店里依然是客似云来,厨房里,身着女装,宜家宜室的某穿越女正在挥汗如雨地炒着菜,一边指示着小鹤儿妹妹给自己递盘子碟子。。。。。。
重阳节事
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
此时的重阳,还不像后世那样,是法定的节日。但这个起源可以追溯至自先秦时期的节日,在重视节日祭祀的古人来说,仍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而对于最近因为乱军一步步逼近新安而导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的歙州来说,重阳节的到来,让他们稍稍减少了几分不安的情绪。街上的行人总多了几分笑容,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地方豪强或者官绅富商依旧热衷于四处游玩,赏菊登高,佩茱萸,吃重阳糕,喝菊花酒。
“闲来无事” 虽然没有像其他店面那样地大肆张罗结彩。但为了这天,也是早早地就开始做好准备。重阳节当天,早早地就开了业。门口还是那个门口,就是在门窗角落多出很多七里香,葱绿苍翠,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个素色的白色瓷瓶,上面插着几支菊花。原本挂着那副“悯农”的地方,换成了一幅墨菊图。上书: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却引得那些文人墨客摇头晃脑地吟咏起来,细细品味。进来的客人无一例外地想找店家问清楚这诗是谁做的。更有不少自认为才高八斗的风雅之士,朗诵着自己的诗篇。一时之间,整家店好像已经不是一家饭馆,而是那些专门让士人交流的高雅之所似的。
~~~~~~~~~~~~~~~~~~~~~~~~~~~~~~~~~~~~~~~~~~~~~~~~~~~~~~~~~~~~~~~~~~~~~~~~~ 小鹤儿不满地嘟囔着嘴:“搞什么嘛,一大早就拉人家起来开店,又不卖肉糜鱼虾,又不卖酒水,光让咱们去卖些糕点茶水,顶什么用?”
“休要胡说!”卫贞贞骂不来人,又觉得余容对她们那么好,偏偏自己又无处可以报答她,因此平日待人处世,总觉得余容怎么做都有理,一句不是也不提,更不许别人说。 “那是没办法,容姑娘说了,她今天要到太守府里帮厨,顾不上店里,而且我们以前没试过弄这些,比不上别人店里年年经营,像现在这样,光招呼些文人墨客,风雅士人,一来可以让店里人口简单些,二来也可以另辟途径,招揽口碑,三来也可以减轻我们的工作。最好不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贞贞姐,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你说得不腻,我听都听腻了。”小鹤儿翻白眼。“你呀,就是太听她的话了。”
“我不听她的,难不成听你的吗?”卫贞贞浅笑,纤细白嫩的手轻点小鹤儿的额头。那娇娆的模样,引得外面的男子色授魂与。
她这些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日日被主家奴役虐打,既有个好店家余容在上面提点照顾,又有个妹妹一样的小鹤儿在一边对她嘘寒问暖,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了,思及此,又忍不住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