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理是曾经在几个其他地方吃过手扒羊肉的,但是似乎都没有这顿羊肉吃得这么过瘾,大概是因为羊本身肉质也有着些许不同,这只绵羊羔是常常在草原上放牧的,绝不是一直关着圈养的,这两种养殖方法养出来的肉质是迥然不同的,加上这个是自己家里刚刚宰杀完便立即进行了烹制,也将肉质的新鲜感保留得最多。
一桌子的丰盛的菜肴,很是耗费了阿妈和马炎的一番辛苦,因此上桌赵一理先便是向阿妈和马炎表示了感谢。
菜是好菜,倒是这酒有点一般,本来依着阿爸的意思,是要喝一点闷倒驴之类的高度酒,奈何阿妈因为不久前阿爸的旧疾复,打着让阿爸好好将养身体的名义,而将家里的藏酒全部真正的收藏了起来,即便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管制依旧。
搞得如此一桌子菜便除了马奶酒之外,别无好酒佐菜了。
作为一个蒙民,而且是无酒不欢的蒙民,阿爸的隐忍程度还真是可敬,赵一理也是此刻这才理解了阿爸阿妈两人的感情是该多么的深厚。
很快,家里的马奶酒便喝光了,阿妈这时看了看阿爸,又看了看赵一理,很不情愿的起身决定去自己那个秘密的藏酒地点取酒,就在这个时候,赵一理笑着轻轻的起身,拦住了阿妈,轻轻的说道:阿妈,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
阿妈看着赵一理的背影,有些奇怪的看着马炎嘀咕道:
“丫头,我藏酒的地点,是你告诉他的还是他猜得到的?”
马炎笑了笑,搂住了老妈的脖子说道:
“阿妈你真可爱,石头取的是他自己带来的酒,本来飞机上携带高度酒是很难的,因此是从朋友那边带过来的酒,他哪里能知道你藏酒的地点,哈哈。您就别管啦!”
不一会儿,赵一理带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放在了窗边,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了不同风格的两个精致包装来。放在了阿爸的面前,将包装一打开,原来是一瓶青稞酒、一瓶五粮液,都是高度的纯粮食酿造的原浆酒。
这瓶青稞酒,是臧边那面的特产酒。口味独特,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特殊酒,而这瓶五粮液却是赵一理从大内带出来的,当初给安老治疗之后,老爷子事后见他喜酒,便吩咐工作人员,在自己的份额里面,拨出来一箱子特供的五粮液送给了他。
赵一理拿起两瓶酒,对阿爸说道:
“阿爸,这两瓶呢。虽然算不得什么顶级的好久,但是来历多少有点特别,这一瓶青稞酒是臧边的朋友特地送给我的,而这一瓶五粮液,则是大内的特供酒,因为航空条件限制,所以随身只是每样带来了这一瓶,如果阿爸喜欢,回去后我把其余的都给你送过来。”
阿爸并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女儿第一次带回家里来的这个后生。阿爸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是一个汉族人,但是如今牧民的世界已经变了,牧民已经不再是结婚的选了。
“咱爷俩。先喝哪一个?”赵一理指了指这两瓶酒问道。
阿爸看了看这两瓶酒,便指着五粮液说道:
“来,活了几十年,还没有唱过特供的大内酒呢,今天就先尝尝这个。”
草原之夜,各位的宁静。气温骤降了十多度。阿爸醉倒了,被赵一理扶进了里屋休息,赵一理回味着阿爸醉倒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深深地体味到一个从小长大在大草原上的老牧民的深切体会。
阿爸的酒量深不见底,赵一理曾经一度的认为,自己凭着真本事不作弊的话,都有可能下一秒,要醉倒在阿爸的前面了,但实际上,他自己的酒量要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好上一些,就这样,听到了阿爸唠叨出来的真心话。
阿爸说: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牧民的儿子,本来以为自己的孩子也肯定会做个牧民的时候,自己的两个孩子,却都没有做成牧民。
儿子,年少时走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而女儿也是走上了读书求学的路,自从警校毕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家。女儿说,她当警察的原动力就是,要找到当年走势掉的阿哥。
在阿爸刚刚认识阿妈不久之后,不只是蒙边,全国的几大牧区的生产生活方式,都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是草场的围栏化,家庭承包后,各家各户都建了围栏,好多的非本地的牧民也搬迁到了这里。让他担心的是,草场被一块块围起来后,更加剧了草原的荒漠化。
赵一理想起了,曾经在2oo7年读到的当时在社会上影响力很大的一个生态专家学者所做的调研报告,证实了,蒙边裁员的大规模退化,正式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牧民定居事件之后。
要说这里面没有直接的关联,打死他都不信。
“建了围栏后,一些牲畜由于吃到的草品种单一,内分泌失调,现在牲畜数量、产绒量和肉质都下降了。”拉了网之后,牲畜在一个地方来回走,围栏里的草不是被吃完了,就是被践踏完了。
以蒙边的草场为例,作为逐渐展开的定居工程的后续生产方式的改变,使得牧民对于草场承包和建立围栏之后的后续影响的确是有着与主流舆论不相同的看法。
曾经有一本《人与生物圈》杂志的几名记者,在考察了蒙边牧区中,访谈了2o几个牧民,按照当时记者的原话是这样说:牧民的感受与时事政策的愿望差距很大,草场被有偿的承包到各家各户之后,各地向上面呈报的说法是:“人吃牲畜的大锅饭问题已经就此解决了,现在要解决的是牲畜吃草的大锅饭问题了”他们认为草场只有分到各家各户才能够得到妥善的保护,其实,这恰恰是违背了大自然的规律。
阿爸又喝了一杯青稞酒,看上去,已经有了七成醉意。
终于开口说出了一段密辛,可能这也是他心里埋藏了许久未向人吐露的感慨。
“我当时被选为我们嘎查(行政村)的书记,在刚开始推行草场承包的时候,分到了三块最好的草场。大约十万亩左右。既然要围栏,我们就把整个十万亩围成了一个大的草场,但没有具体的分配到每一家一户,而是用整块草场的收益。当做是公共的收益,每一个辖区内的牧民都可以获益。
“场承包初期,我觉得把草场都分到户不利于放牧。于是,就以3至5户家庭为一个作业单位,组成2o多个生产小组。几个邻近的生产小组再组成一个大的作业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