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有次偶然听到他与妈妈的对话。
那少年的声线有些低。
“老板娘,这些够吗?”
妈妈数了数沾了血污的银票和碎银,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两多一点。
妈妈叹了口气,“镜月是我们这儿的台柱子,每日跳舞的盈利都不止这个数,你若用这些给她赎身,那肯定是不够啊!”
“还需要多少?”
少年咳了几声,生生忍下翻涌而上的血气,但还有些溢了出来。
妈妈震惊地看着当她面吐血的少年,心想不是吧,她只不过说了句不够,就直接吐血了?
但面前的少年目光十分坚定,长刀背在身后,颇有几分坚毅。
镜月看得心惊,没想到几乎没什么交集的人,却千方百计想为她赎身?
“镜月的赎身费是一千两,但你诚心,我也不忍心。凑够五百两,若镜月答应,我也就答应。”
五百两。
少年眨了眨眼。
“好。”
随着他说出一个单音,血源源不断涌出,看得人心惊。
他一转身便消失在了拐角,镜月本要回屋,却听见了咚的一声重响。
镜月顺着声音来源去看,那少年倒在黑暗的巷子里,好像不省人事了。
这一幕似乎与记忆中的很像,但她无论如何都记不得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镜月不太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少年身子很沉,并不像表面看得那么瘦,浑身都硬邦邦的,像极了大石板。
镜月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他给弄到榻上,自己也累了个半死。
擦掉他脸上的血,那张俊俏的脸完全露了出来,黑色的长睫在烛光下拉长,漂亮得让人失语。
是让人见之欢喜的少年人。
他为什么要为她赎身呢?
她说好听点不过是一朵长在污泥之中的花,怎么会值得别人这样付出呢?
这一晚似乎无限拉长,昏迷的少年夜里起了高热,镜月将以前郎中抓的药煎好,喂他喝下。
第二天一早,少年朦胧之中睁开眼,视线对上了镜月那张漂亮的脸。
“我我我……”
顾不得身上的伤,他一骨碌爬起来,脸红了一片。
镜月按住他,“你受了伤,好好休息。我叫来郎中给你瞧瞧。”
少年乖乖躺下,那郎中来瞧了一番,给开了些药,便走了。
他身上都是些刀伤,有些愈合了,有些没有,看得人触目惊心。
少年告诉她自己叫段离,一段两段的段,离开的离。
当镜月问到他是做什么的,那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是修仙的,改行做了杀手。
镜月顺着他问,那你为什么做杀手。
一时间,他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