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黑棋的司昱之微皱了皱眉,不置可否:“那么……你打算在初云国呆多久呢?”
语音未落,黑子毫不迟疑的落在棋盘上,长指优雅缓慢的从棋盘上拈起被黑子围踞的白子:“棋行险招,也要看准时机才行——冥凤,你说是吗?”
“十三皇子说的极是——”瞬间被吃了一大片白子的琉毓国大祭司冥凤,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不满的神色:“在下初到初云国,呆多久尚未确定!”
司昱之抬眸望他怡然闲适的模样:“你知道她会出事,所以特地赶来的?”因此而及时的救了她的性命!且,她受伤的消息被他封锁,根本没机会流传出去!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到底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戒备森严的皇宫的?
这回换冥凤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从容的将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十三皇子对今陛下失控的行径怎么看?”
司昱之闻言,执棋的手顿了顿,淡淡道:“王后遇刺受伤的事情让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因此行为有失偏颇,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冥凤以为还有其他吗?”
冥凤浅叹,笑吟吟的放下最后一粒棋子:“十三皇子,你输了——”
司承傲衣不解带的照顾沈含玉,换药喂药擦拭身子,完全不假他人之手,甚至不早朝不阅奏,引起了文武百官极大的不满,但他依然不管不顾,在沈含玉没醒来前,不离开静梅园一步!
司昱之第N次的踏进静梅园里,昔日的血腥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干净清新的空气里闻不到任何异味,他踏进内室,司承傲如往日般盘膝坐在榻边,目不转睛的望着沈含玉苍白安详的睡颜,好像瞧了这许多日也没瞧够似地,目不转睛的、旁若无人的!
有时瞧着瞧着,他会忽然失笑,伸手摸摸她的脸,或者亲亲她的唇,或者对她说着稚气无比的话……这样的司承傲,让人很难将几日前那个残忍暴戾的他联系在一起。
可,那些人却真真切切是他杀的……还有太庙里头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也是他的杰作吗?
朝中官员有一大半官员上呈了对新任国主行为不满的折子,甚至大肆渲染前些日子杀死太医的残戾行为,有意鼓舞本就躁动不已的、不满他登基的人的心。
甚至还有人暗指他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嫌疑,让他也变成了被人铲除的对象之一……
私底下动作频频的人,真的不少!他独自一人应付起来颇显吃力,但又不能放着不管。且不说他是自己的弟弟,若真要不管,只怕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陛下,王后今日好些了么?”他开口问,倘若他不开口,司承傲绝不会看他一眼或者与他说一句话——他所有感官知觉,都在榻上的那女子身上。
“高热已经退下了,她应该要醒过来了吧?”司承傲轻轻回道,说这话的同时,他忍不住又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没有前些日子触手的滚烫,他很开心的咧了满口白牙!
“你呀,又一晚整晚没睡吧?”他不仁苛责他,但又忍不住要说他两句:“十七,你好歹也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下去,她还没醒过来,你就该倒下了……”
“不,我要等她醒,我要她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他语气很轻,却无比的坚持!
知道再说不动他,司昱之无奈的摇摇头,退而求其次的规劝:“每日的早朝你至少去露下面好不好?”
司承傲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眉眼微沉,淡淡道:“朝堂上不是有你吗?”
“十七,这段日子你拒不见人,更不上朝,已经有人编撰说我将你软禁了起来,因此独掌朝政这样的流言……”司昱之很头痛的对他说,忽略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十三哥,太庙行刺的主使查出来了吗?”司承傲打断他的话,只问他想知道的事情。
司昱之叹口气,摇摇头:“行刺那人当场毙命,根本不知从何查起……说到这个,十七,是你杀了那个人?”
司承傲的眼立刻又带了杀气,面露当日的嗜血:“倘若不是当时情急,我才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易……剥皮,抽筋也不能解我心中之恨!他该庆幸,庆幸当场毙命!不过,他的主子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十七?!”一次是错觉,两次是他受了刺激,那么三次呢?他还能骗自己说,是他眼花吗?十七,他怎会有这样可怕的表情和心思?“倘若查处幕后主使之人,你打算如何?”
司承傲终于在眼尾唇角都添上了笑痕,但那笑容却无端的让司昱之想到了狰狞二字,他开口说话,轻的好似说着甜蜜的情话般:“凌迟,但不处死……我要他,亲眼看见他身上的肉是怎样一刀一刀被割下来的,旁边要放着油锅,煎炸好的肉可以喂父王养的那条猎犬……我要他,空留骨架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话犹未落,司昱之吐了——
“十三哥,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这样对你……”他甜甜蜜蜜的笑,眸中却是结冰的冷然:“那个人,他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永远不会被我查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掌
“即使那人,有可能是我们的兄弟?”司昱之承认,他被司承傲的说话吓得吐了真的很窝囊,但,怕寻常人听见他那样的话,脑海中再综合想象,也不会比他好上太多吧?
“兄弟?”司承傲冷嗤:“兄弟会做出要置我于死地的事情?那天倘若不是她将我护住,你认为,你还会有我这个兄弟吗?”
“十七?!”变太多了,他一时真的无法接受,十七居然会冷笑,居然会用狠毒的方式惩罚伤他的人,居然说起那么血腥的事情还能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