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场中气氛很有些微妙,傅珺连忙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咳,嗯,也就是因为棋考的这个……嗯,动作,让我又想起一个人来,此人便是荃儿了。”
田先生一听便又来了精神,继续问道:“那荃儿也是如此的么?”
傅珺点了点头道:“是,荃儿在受到惊吓时的反应,与棋考全然相同。而这种反应,普通人是绝对不会有的。因此我才会认为荃儿与棋考有关。”
田先生捻着三茎胡须,沉吟片刻后,微有些不解地道:“那荃儿在锦晖堂当差,据说平素不喜多言,亦不爱出头,是个粗使丫头罢了,如何又能到得傅四姑娘面前?”
傅珺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也是一个巧字罢了。”
“此话怎讲?”田先生继续追问道。
傅珺笑道:“那还是一个月前,有一日我去给外祖母请安,便在锦晖堂的阶前,我的一个丫鬟不小心绊了一跤。因我便在那丫头前面走,连我也险些被带倒。事出突然,当时院儿里好些人皆吓了一跳。也就那样巧,我那丫鬟恰巧便倒在了荃儿的脚边儿上。荃儿当时明显受了惊吓,可奇怪的是,她明明受了惊吓,却依旧面无表情,唯有那绣鞋鼓起一块,又很快平复,十分少见。说来也是我运气好,若那荃儿是个三等以上的丫鬟,穿着长裙,她的反应我便看不见了。可巧那荃儿只是个粗使丫头,穿着衫裤,她的动作自是无从遮掩,这事儿便被我瞧了个正着。”
王襄与田先生听了这话,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傅珺微微一笑,又续道:“彼时我亦未多想,只瞧过便罢了。不过,外祖父、田先生,您二位也是知晓的,我这记性便是如此。不经意瞧见的人或事,总能记得极牢,再不会忘的。今儿见了棋考在惊吓后的反应,那一个月前锦晖堂的一幕便又叫我想了起来。两相比较之下,自是将荃儿与棋考这二人连在了一处。”
田先生一面听一面点着头,道:“确是如此。常人受了惊吓,或惊声叫起、或大张双目、或身子一震,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似棋考与荃儿那般反应,实为罕见。”
傅珺赞同地道:“先生所言极是。他们的反应实在异于常人。在我这么些时候以来观察到的那些人里头,受到惊吓时似他们这般的……动作,仅此二人而已。”
田先生便又推测地道:“说不得这二人便是一同被人教导的,故此才会有相同的反应。”
王襄点头道:“茂德推断得不错。”
傅珺亦笑道:“田先生高见。”心中想的则是,若荃儿的身份得以确认,她明日的测谎便也多了一个重要筹码。
思及此,她不免又在脑中继续回想平素见到荃儿的一些场景,再将以往与棋考不多的几次照面,也一并回忆了一番。
便是在这交错回放的画面中。傅珺心里忽然生起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那荃儿的举动,怎么看都很不合常理啊。
空心簪子丢了、棋考失踪,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应足以引起荃儿的警惕。
傅珺不相信,一个像荃儿这样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会缺乏这种最基本的警觉。
尤其是棋考已经失踪很久了,这么久的时间看不到接头之人,荃儿难道不应该谋求脱身之策么?
身为粗使丫头,跑个腿递个信儿那是最常有的差事,且荃儿平常又很低调。若想要不引人注意地逃脱,机会是大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