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柚是有一点不知所措的。可是当她真的处于不知所措时,反而完全镇定下来。她闭目养神,期待自己睡过去,她不想对面接下来的尴尬。等她一觉醒来,该怎样怎样吧。
片刻后江流又回来,低声告诉她迟诺十分钟之内就会过来,然后又静静退下。
她看了看时间,心头有一点疑惑。按说迟诺现在应该刚下飞机,怎么能那么快赶来呢?
仍然站在门口的江离城似乎在看她,她也看了他一眼。两人距离非常远,他背着光,她也是,其实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陈子柚又阖上眼,突然听得江离城语气温柔地说:“你买完东西了吗?”
她吃了一惊,又睁开眼看向他,正好见他走开的笔直背影,原来他在打电话。
他的声音渐远,隐约听到他说:“嗯,这边出了一点事。不是我,我没事……”
她想电话那端应该是苏禾。他对苏禾的态度倒真是非常的自然,与他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当安静的门外又有了一点动静,并且由远及近时,陈子柚正在镇定剂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给你添麻烦了,江总。”这声音是迟诺的,一如既往的客气而诚恳。
“让陈小姐受了惊吓,该道歉的是我们。”江离城的声音虽然也一如既往地冷清,却似乎比迟诺更诚恳更客气。
当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时,陈子柚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抬头看看生理盐水剩了不多,至多五分钟就滴完了,她自己拔下针头。迟诺立即快步走到她身边,一边替她按着手背,一边用耳语般的音量低声说:“真不省心。”他的语气嗔怪而亲昵。
“对不起。”她小声说。迟诺扶着她的同时,用指腹替她轻轻压着手背上的针孔。
当迟诺弓下身子替她找鞋子时,陈子柚快速地看了江离城一眼。所幸他根本没看向他们的方向。
她一只手还被迟诺紧握着,腾出另一只手慢慢穿上鞋。她轻轻摇头,拒绝了迟诺的帮忙。
其实她虚得很厉害,稍稍一动就头晕目眩。
迟诺扶着她,柔声说:“不舒服就多坐一会儿。”
“我们回去吧。”
“我想江先生不会介意我们在这里多留几分钟的。”说罢转头看向江离城,等他回应。
“当然。”两秒钟后,似乎正在走神的江离城回过神来,看向迟诺,脸上甚至挤出了四分之一个友好的微笑。
陈子柚尴尬万分,她用眼神请求迟诺带他离开。迟诺似乎领会了她的意图,点点头。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轻柔悦耳却又明亮的声音:“罪过罪过,都怪我来晚了。”颇为经典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式的风风火火的出场。
下一秒,久未谋面的苏禾竟然在门口神奇地出现了。她清瘦依旧,但气色很好,穿了一身显得很青春的休闲装,与江离城身上那套风格很近似。
她一出现,这偌大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而她只关注陈子柚一个人,急急走近她,带一点笑意,表情语气认真无比:“瞧,我丢三落四的习惯居然害你受到惊吓,我该怎么表达我的歉意才好呢。”
她说这话时虽然眼神灵动表情微笑,说话气息却不算太稳,可能走路有一点急。
陈子柚也挤出方才江离城的那种四分之一个微笑,直直地看着她。她满心错谔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按以往的经验,做个好观众,任由苏禾演独角戏。
“哦,陈姑娘捡到了我的耳环。我听说她就在附近,就请她帮我送过来。其实我本想请她喝杯茶,否则哪用她亲自来送呢,打发人去取就可以了。” 苏禾转而对迟诺解释,优雅抬手看看腕表,有点吃惊地说,“我约的是十二点吧,也没迟很久啊。你来早了还是我记错了?”
陈子柚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正确。她顿了一秒钟,听到江离城远远地说了一句:“应该是你记错了。”
“哦,可能吧。你联系不上我,也不至于把我的客人照顾得这么差劲吧。”苏禾朝江离城斜了一眼,指指耳朵上只剩了一只的耳环,对陈子柚说,“这是我爸生前送我的,很有纪念意义,也不想让更多人碰,所以才急着请你送来。对不住了啊。”最后那句话她又是对着迟诺说的。
这个看似合理其实根本不经推敲的说辞,也只能勉强掩饰一下眼前这么尴尬的场面。还有,她应该哪儿去找她的另一只耳环呢?继续当观众么?
陈子柚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很讶然地见江离城从口袋中掏出另一只同样的耳环,摊在掌心中,并向前走了两步。
于是苏禾朝迟诺嫣然一笑,回到江离城身边。
迟诺微微一笑:“苏禾姐太客气了。”说罢搂着陈子柚的肩和腰,扶着她小心地站起。她站不稳,只能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迟诺帮她把一绺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苏禾已经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