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和医正已经将她收拾干净了,小腹还有些闷疼,姜珊眼角两条没有干涸的泪痕,简直不敢置信一个时辰之前,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健康的小生命‐‐
她感到冷,彻骨的,比掉进满月池还彻骨的冷,甚至忘了怎么哭,姜家人一个个来看过她,可是最亲近的姨娘没有进宫,其余的不过是披着皮的关心,她被提做了宝林,只在侧妃位置之下,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门外又有来探望她的,姜三听见外面的人管她叫&lso;香宜夫人&rso;,她的眼里总算有了两分光彩‐‐是救了自己的恩人。
香宜夫人叫谢琼林,生得柔弱美丽,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英气,她走进来坐在姜三身边,轻咳了两声,身旁的丫头心疼地掖了掖斗篷,故意说:&ldo;您还病着,做什么来这儿……&rdo;说着瞪了姜三一眼,好像在责怪因为救她,香宜夫人都病了。
谢琼林挥退了伺候的人,连芙蓉都被她好声好气地请走了,屋里重归平静,她拂开姜三鬓边的湿发,说:&ldo;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儿,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了。&rdo;
姜三一愣,豆大的眼泪滚了一脸,&ldo;我……&rdo;
谢琼林拥了拥她,用柔软的帕子给她揩眼泪:&ldo;哎哟,可怜见儿的,看着我心都碎了。&rdo;
姜三哭得一抽一抽的,泪眼朦胧地说:&ldo;您为什么要救我。&rdo;看着谢琼林还和她有话说,可是她贵为朝中谢韫大人的嫡女,又是王宫里炙手可热的香宜夫人,对她这般好做什么?
&ldo;想报仇吗?&rdo;谢琼林淡淡地问。
仇?
&ldo;不想知道谁害了你吗?&rdo;她谆谆善诱。
&ldo;是谁?&rdo;姜三一呆。
其实落了孩子对她是喜大于惊,等于她可以不必背着这个巨大的秘密辛苦活着,可是谢琼林淡淡的声音却勾起了她心底一丝恨意。
&ldo;你自己不知道么?&rdo;
姜三细一想:&ldo;是……后面?&rdo;她激动地说:&ldo;是李明秀……对,就是她!可是她……为什么?&rdo;
为什么?替太子妃办事吗?
谢琼林欣慰一笑:&ldo;好了,不要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好好养身子。&rdo;她站了起来,掏出一枚香囊塞到姜三手里:&ldo;必要的时候可以拿这个来找我……&rdo;
&ldo;回见,小可怜。&rdo;说罢盈盈走了出去。
姜三紧紧握着那枚香囊,指尖生白,只觉得脑子钝痛,十分难受。
谢琼林一出去,芙蓉就冲了进去,丫鬟渠蕊围上来,给谢琼林递上了暖烘烘的揣手,替她举着伞:&ldo;娘娘,王上到处在找您呢。&rdo;
&ldo;哦?&rdo;谢琼林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问:&ldo;王后不是今天刚送去了两个美人,怎么顾得上找我?&rdo;
王后瞧不上她独宠,安排了两个更年轻更貌美的分宠,听说幸了,在花园里,寒风刺骨的,也真是好&lso;兴致&rso;。
渠蕊说:&ldo;王上不小心把人……已经一卷草席送出去了,没得趣味,又去了香宜殿,刚巧您来了这……现在步大人在到处寻您。&rdo;
&ldo;又被折腾死了?&rdo;谢琼林不屑地笑:&ldo;明知道德性,也不找两个耐折腾的,在位子上也坐了十年,竟还如此蠢笨。&rdo;
渠蕊不敢接这话,谢琼林望向飘着雪粒子的沉闷天空,轻声问:&ldo;东宫的人出宫去了吗?&rdo;
&ldo;其余人回去了,听说太子和太子妃没有‐‐大抵今晚是要住在麟趾宫的。&rdo;麟趾宫是太子入东宫之前的住处,他要是有回王宫住,一般也是宿在那儿。
&ldo;真好啊。&rdo;她无意识地喃喃,随即眼底染满了恨和疯狂,被北风吹着又一下子清醒,眨眨眼又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的香宜夫人。
&ldo;回去瞧瞧王上,他今日没尽兴,咱们得让他尽兴才是。&rdo;
她太弱小了,只能傍着楚王,一步一步走到高处。
&ldo;诺。&rdo;
明稷背着手在殿里来回踱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有钱脚步匆匆,在殿门口放下手里的伞,又解开雨蓑,急匆匆进来:&ldo;娘娘!&rdo;
&ldo;阿娘和阿嫂怎么样?&rdo;明稷问道。
&ldo;慎刑司的人嘴巴太严,没打听出来。&rdo;有钱扶着她往里头走:&ldo;只打听出来夫人和大少夫人还没回将军府!&rdo;
&ldo;奇怪啊……&rdo;她百思不得其解,无意识地捏着手心又踱了几步。
&ldo;不过往您桌子上放酒的人,奴婢查出来了!是宓家二姑娘!&rdo;有钱气愤地说:&ldo;您不能吃酒许多人都知道的,她就是故意的!&rdo;
&ldo;宓甜?&rdo;明稷点点头:&ldo;是这样……&rdo;
有钱小脸一下就垮了:&ldo;是奴婢无能,王宫里咱们的人太少了,这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都怪奴婢!&rdo;
&ldo;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们针对的本来就是我,不是一杯酒也会是别的事,躲不掉的。&rdo;明稷捏了捏她的脸,忽然看到画奴出现在门口,他挠了挠头:&ldo;娘娘,殿下派属下来请您。&rdo;
&ldo;喔。&rdo;明稷应道,小声嘀咕:&ldo;不是在沐浴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