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今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十分震惊,但毕竟她是经历过一回重生的人,自然不会太受打击。接受是接受得了的,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而已。她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过去两年多,可她的记忆却仍停留在过去。
而这两年多来,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些,她自己都尚且搞不明白,又怎么会寄希望在身边人身上。
所以,也只能去聊一些别的。
比如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都过得好不好。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如今又都有哪些改变。
丹青道:“大家都还好,只是十分想念姑娘您,也都从未放弃过寻找您。徐夫人常常来颜宅,陛下更是三天两头往这儿来。更甚至……陛下他……他说簪花坊是姑娘的心血,他不想日后待姑娘回来,看到的却是簪花坊被迫关了门。所以,这两年来,除了金簪她们姐妹三个会做些发簪拿去铺子里经营外,陛下也会送来些他自己亲手做的……”
连丹青自己也觉得堂堂一国之君做这些实在太奇怪,所以,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但颜熙,却是颇为为之震撼的。
她自然记得之前魏珩为了讨她欢心时,也亲手做过这些。但只做给她看,和做出来拿去铺子里卖,却又是两回事。
颜熙如今把回到前世的那些事都给忘了,所以在前世的那些日子,她对这里的这个魏珩的思念,那种感情也俨然不记得了。不过虽然不记得,却在提到他时,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知道他在得知自己不见了后的反应,也期待关注他如今的一些动向。
之前他在要谋大事前,有来主动找过她,她当时是向他服了软低了头的。但他因为大局考虑,并没答应。而之后,她也接受了他的所谓为大局考虑。
如今,他大事已成,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就颜熙自己来说,其实她是希望如果认定了彼此,就得共甘共苦的。她会坚强的,她也有孤注一掷不畏生死的勇气,她不需要躲在谁的背后,只做一个攀附着谁而生存的凌霄花。
可魏珩呢,他却有他自己的主张。
他不听她的,也不需要她同他并肩而立,共同进退。
或许,如今的她对他来说,仍还如从前一样吧。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一个经历不起风雨,只能被好好藏于后院的弱质女流。
如今是太平了,可谁又能保证以后的日子都是一帆风顺?到时候再有此类情景,他是不是仍会将自己推开,不顾她所思所想,只去顾全他所谓的大局?
颜熙陷入了沉思。
很快,徐夫人寻过来了。
对颜熙来说,她是昨儿才与母亲见过面的。所以,如今母亲变化之大,着实叫她吃惊。
仿佛就一日没见,母亲竟就瘦了一圈。
“熙儿。”徐夫人激动着颤颤巍巍走过来,走近了,待瞧清楚了女儿这张脸,确认了她就是女儿后,这才一把将人搂入怀中抱着,“熙儿,娘的肉,你可算是回来了。”
颜熙还算理智,但她这会儿眼中也含了泪水,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娘,这些年……您还好吗?”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不对,好不好的,她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人都瘦了一圈,想必是不大好的。
颜熙本来之前心中就渐渐接纳了母亲,放下了过去。至此,见母亲为她的离开而瘦成这样,更是心中感动又愧疚。
“娘,熙儿叫您担心了,是女儿不孝。”
“不,是娘没有尽到当母亲的责任,是娘不好。”徐夫人紧紧搂着人,始终没有松开,她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过错”,“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娘没能陪在你身边,你有危险了,娘也无能为力……是娘不好。”
几年下来,徐夫人虽然还未痊愈,但这几年来,在徐夫人的极力配合下,也还是显有成效的。比如说,徐夫人虽还未能完全想起过去所有的一切来,但却能记起同女儿、以及同颜家人相处的一些画面。如此积少成多,迟早她会想起所有。
又比如说,从前一到夏天就犯病,如今病情也明显好了很多。
一切都在变好。
母女二人一番温存后,便互相止了泪,而后皆坐了下来。
徐夫人始终紧紧握住女儿手,她颇有些激动道:“如今回来就好,以后可万不能再吓唬为娘了。”想了想,有过之前那回,始终放心不下,徐夫人便说,“今儿我陪着你睡,晚上咱们娘儿俩好好说说话。不管是有什么心里话,或是遇到了什么,你都可同为娘说。”
方才一路上,入画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遍。徐夫人虽觉荒唐,但却又不得不信。
总之不管如何,女儿人是回来了。如此,她心中那块巨石总算可以落下来了。
*
颜宅有异动一事,此事是瞒不住魏珩的。勤政殿内,魏珩正同几位大臣在商谈政要,突然一个宦人急忙忙走了进来。
走到魏珩身边去,悄悄附在其耳边说几句话,魏珩便倏的一下站起了身子。